“出版这么一本书,石冈先生能得多少钱?”她问。
“图书定价的一成。”我回答。
“才一成?”她瞪大了眼睛问,眼珠滴溜溜转着。
“对,只有一成。”
“那稿费呢?”
“这本书已经写完了,所以没有稿费。”
“是这样啊!”
她失望地说。
“杂志刊载的时候另有稿费。就是说,这册书中的文章在成书之前由杂志原封不动地刊载,这个时候可以从杂志那里得到稿费。”
“是这样啊!”她还是那句话。
“对啊。”
“那一张的稿费有多少呢?”
“嗯?”
“就是一张稿纸那么多字,能有多少稿费?”
我只能苦笑一下。
“你想当作家吗?”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是初出茅庐,所以只有三千元。”
“三千元?那一百张稿纸的话岂不就是三十万元?!”
“对!”
“一个月能写一百张吧?”
“嗯,应该能写吧。”
“哦。”
她陷入了沉思。
“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啊?真的吗?对不起,我叫森真理子。”
“森小姐,你喜欢写文章吗?”
“文章?不。但是写随笔……”
“小说呢?”
“小说尤其不行。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才能。”
“是吗?”
接着我们就不着边际地闲谈。但是她对我在各种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插图和文章好像一点也不知道。似乎她只读了一部《斜屋犯罪》,只知道我住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我猜测她有当作家的志向,于是才来跟我打听笔耕的实际情况。
“你现在工作吗?”
“我在横滨车站西口的百货店工作。”
“百货店?”
“是啊,正是女性的职场。今天我休息。”
“那工作环境很好啊。”
“但是先生,刚才真让人害怕。我迟到了,非常对不起,但先生的脸色很让人害怕。”
“嗯?没有的事!我如果真的面目可怕,那我向你道歉。”
“我是独生女,和父母在一起住。父亲已经上了年岁,全靠我的收入养家。”
“哦。”
我想这个人真是太健谈了。
“石冈先生,现在有性情相合的人吗?”
“性情相合?女性吗?”
“对。”
“还没有啊。”
“恋人或者前妻之类,都没有吧?”
“都没有。”
“哦。”
“你有吗?”
“我也没有啊。”
接着就谈到了占星术的话题。她问我昭和二十六年出生的天蝎座的人今年的运气怎样。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如果是御手洗他会怎么说呢?我推测着御手洗可能的言辞,寻找着合适的回答。
事实上她想知道自己的星座运势与昭和二十五年十月九日出生的我是否性情相合。我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但是我这样表态以后,她又问与昭和二十一年九月出生的男性是否性情相合。
这时的话题里出现了第三者,有点突然,我就问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已经分手了。”她说,“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是我想最后我们合不来。”
“是性情不合吗?是坏人吗?”
“不,我不认为他很坏……”
因为担心失礼,我没有问得很详细。接着,又讲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之后,我们商量着找一家有啤酒和下酒小菜的店去坐坐。
开阔的店堂里,我们在一大排桌子中选了一个。啤酒杯斟上一半,后来干脆不用斟酒了――因为伶牙俐齿的森真理子一直口若悬河。
她的前男友叫藤并卓,昭和二十一年出生,住在横滨西区户部,就在以前美国学校的旧址上建起的公寓里。
相识的经过是这样的:真理子想买一辆小轿车,就到离工作地点很近的某品牌专业服务店去咨询,销售人员就是藤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