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秘书与助理秘书交换了一下意见。随后助理秘书跑去拿生鸡蛋、辣酱油和番茄汁，而主任秘书则使劲将正在辩论的双方拖进布彻的前任――老西格蒙德的盥洗室，扒掉他们的外衣，把他们分别推到淋浴喷头下面，打开冷水龙头，然后在一片叫嚷声中退下，去给制片公司的健身房教练打电话。

这两个倒霉蛋一小时以后才从盥洗室出来，带着满肚子的番茄汁和新皈依了绝对禁酒主义后的一脸虔诚，看上去像一对被冲上海滩的死尸。埃勒里摸索到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双手抱着头坐了上去，像是怕它会飞走似的。

“出了什么事？”他呻吟道。

“我想是房子塌了。”这位制片人说，“霍华德，去找一下卢?巴斯科姆。他大概正在十二号摄影棚跟道具工们掷骰子呢。”――主任秘书应声而去――“噢，我的头。”

“艾伦?克拉克会宰了我，”埃勒里紧张地说，“你这个魔鬼，你让我签什么东西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布彻咆哮起来，接着他们互相打量一下，又都咧嘴笑了。

有好一阵子都是令人难受的沉默。然后布彻开始在屋里大步走来走去。埃勒里闭上眼睛，为这个超人的充沛精力而痛苦不已。听到布彻那兴奋的声音，埃勒里睁开眼睛，发现这位著名的绅士正用他那双敏锐的绿眼睛审视着自己。“埃勒里，我要你留下来。”

“走开。”埃勒里说。

“这一回，我保证，你会像一匹马一样有接不完的工作。”

“是写剧本吗？”埃勒里做了个鬼脸，“我对电影一无所知。你瞧，布彻，你是个好人，但这不是我的老本行。还是让我回到纽约去吧。”

“棒小伙”笑了笑，说：“我还真舍不得你这个无礼的家伙，你人不错。天知道，我这儿有一打作家，他们写的剧本比你在一百万年里所能知道的东西还要多。”

“那你到底还要我来干什么呢？”

“我读了你写的书，也一直在留意你办理的案子。我发现你天赋过人，分析谋杀案时有一种独到的想象力。你骨子里具有过去时代人们的观念，这些观念曾经作为传统渗透在电影制作技巧之中，但久已失传。一句话，我的职责就是发掘天才，我觉得你天生就是块写东西的料。要我接着说吗？”

“既然你说得如此动听，”埃勒里叹了口气，“说下去吧。”

“认识卢?巴斯科姆吗？ ”

“我听说过他。是个作家，对吗？”

“他自认为是。他可是个很有见解的人，说起关于电影的主意，简直滔滔不绝。知道吗，华纳公司花了两万五千块买下他的高见，结果赚了两百万！是在牌桌上搞到的，当时他已烂醉如泥，连 A和 K都分不清了。这个浪子为了还一百块钱的债，还将他的主意卖给了另一个作家……好啦，你就跟着他干，你们合作弄出一个大纲来。 ”

“什么大纲？”埃勒里问。

“是他刚卖给我的一个素材。这可是门学问。如果我放手让卢单干，他能折腾出你见都没见过的异想天开的东西――我是说假如他能写出什么来的话，这还很难说。所以我要你来跟他一块儿写这个剧本。”

“他知不知道你想找人跟他合作？”埃勒里干巴巴地问。

“大概这时他已经听说了，在制片公司你什么事都别想保密。不过别担心卢，他人还行，只是性情有点儿反复无常，是个怪僻、傲慢的人，颇具电影才华；非常不可靠，好赌博，作风放荡，嗜酒如命――一个自负的家伙。”

埃勒里哼了一声。

“记住别让他把你甩了。你想找他开始工作时，说不定他正在拉斯维加斯用银币狂赌呢。等他露面时已是醉醺醺的了。这里没人还记得他上次有节制地喝酒是在什么时候……对不起，”这时桌上通话器的指示灯亮了，布彻按下按钮，“喂，玛奇？什么事？”

助理秘书声音疲惫地说：“巴斯科姆先生刚刚冲进去了，布彻先生，他又顺手抢走了我的拆信刀，我想应该让你知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