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真像个谜语，”波拉叹了口气，拉着他一同坐下，“我想这正是我喜欢你的地方。跟你保持关系实在是件有意思的事。”

埃勒里不知道假如听任自己的手臂――噢，当然是随随便便地――从她的肩膀上滑下会有什么后果。她的双肩看上去是那么柔弱，非常女性化，是否也很柔软呢？她会不会因为她的恐惧症而逃开？一种进行科学探索的欲望――是的，纯科学性的――简直令他欲罢不能地想要尝试一下。

“到底出了――”他一边尝试一边含含糊糊地发问，“什么事？”

有那么一个美妙的片刻，她感受着他那虔诚的手臂的抚摸。她的肩膀既有力又柔软，二者兼具又都不过分，恰到好处。奎因先生在探求知识的热情的驱使下，将手臂环抱得更紧了。她像一匹受伤的母马似的急忙推开他，坐直身子，脸上红红的。

“我要告诉你的是――”波拉用勉强能听得见的声音冲着她的手绢在说话，“我――”她停住了，站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桌前，从桌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来。

埃勒里的手臂僵在了半空中，样子有点儿可笑。“怎么？”他痴痴地问。她在那把沙滩摇椅上坐下来，一个劲地抽着烟。“大约在飞机被劫持的一小时之前，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杰克和布里斯会被人绑架！”

“电话是谁打来的？”

“这我不能告诉你。”

“你难道不知道？”――她没有回答――“是谁打的呢？”埃勒里跳了起来，“波拉，你当时知不知道杰克和布里斯会被人谋杀？”她一下子瞪起了眼睛。“埃勒里?奎因，你怎么能问我这么恶毒的问题！”

“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他痛心地说，“波拉，这可……非常古怪。 ”

她沉默了许久。埃勒里呆呆地望着她那头迷人的、束着灰丝带的柔顺长发，心里暗想，自己这回可得了个教训：女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的，而眼前这位又格外的聪明和难以捉摸，你就甭想制服她。他再一次朝门口转过身去。

“站住！”波拉叫道，“等一下，我――我尽可能都告诉你。”

“我正在等着呢。”他气呼呼地嚷道。“噢，我本不应该说的，可是你这么……请不要生我的气。 ”

她那摄人心魂的目光是那么的温柔、明亮，直教埃勒里觉得自己都快被融化了。他急切地催促道：“快说呀！”

“我确实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她垂下睫毛，用非常低的声音说，“我听出了那个声音。”

“这么说，那个男人没报出自己的名字？”

“别自作聪明了，我并没说是个男人。事实上那人说了自己的名字，而且是真名，因为他的声音可以证明。”埃勒里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那么这个打电话的人的身份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或者她一点儿也不想隐瞒吗？”

“一点儿也不想。”

“这人到底是谁？”

“我就是不能告诉你，”她冲着他叫起来，“噢，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不能说吗？这完全违背了新闻道德。如果我出卖了提供消息的人一次，我就会失去上千个卖给我消息的人的信任。”

“可这是一起谋杀，波拉。”

“我没有一点儿责任，”她固执地辩解道，“我是应该通知警方的，但出于好奇我先追查了一下这个电话，发现它是从机场打来的，等我得到这消息时，飞机已经起飞，而警察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机场。”埃勒里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而且，我又怎么知道这会发展成一起谋杀案？奎因先生……埃勒里，别那样看着我。”

“这真叫我很难相信你。即使是现在，作为一个公民，你也有义务把关于那个电话的情况告诉格吕克，告诉他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我就知道，”她几乎是在耳语，“你会这么想的。”

“一点儿也不错。”埃勒里第三次向门口走去。“等一等！我……你想不想听听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