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母鸡只属于一只公鸡,而公鸡却可以有许多只母鸡。
母鸡必须保持沉默,而公鸡有权利也有义务打鸣。
母鸡要下蛋,而且作为母亲还要照顾小鸡。
围绕这三点有许多观察和看法,说明了残酷的现实以及理想的生活。这里只能总结其中一些主要观点,其中大部分都反映出两性间的利益冲突。公鸡被当成老板,母鸡应该服从,但是母鸡常常并非无条件地顺从,虽然从理想的角度来说,它们应该如此。于是,矛盾和叛逆就产生了。一则印度尼西亚谚语向公鸡提出了一条明智的建议,建议公鸡有时要放下自己的架子,“为了和平起见,就做回母###”。然而,这种情况并不常见。
首先,理想的状况是,母鸡满足于自己的地位――仅做一只公鸡的妻子,然而实际上她受到怀疑甚至指责,因为她喜欢去拜访别的公鸡。但同时,她也受到威胁,告诉她不要这么做,因为如果她跑到别的公鸡的鸡窝去,出来时总是会被拔光鸡毛的。一则智利西班牙语谚语向公鸡提出了这样一条生硬的建议,如果母鸡到处乱跑,就该把她踢出门去:“在自家吃食却跑到别人家下蛋的母鸡,养不得。”这则谚语建议丢弃那只在自家吃食却跑到别人家下蛋的母鸡,其背后也同样反映出对于孩子父亲身份不明的担忧。
同时,公鸡自己却因天生的滥交本能而受到同情。谚语指出,不管是小公鸡还是老公鸡都一样,难道不是吗?而且性功能减弱的老公鸡还会指责母鸡不可靠。谚语中强调,没有了公鸡,母鸡就不能生存,因为多亏公鸡她才有个窝。因此母鸡受到告诫,最好不要和公鸡吵架。否则她又去哪里安身呢?
因此,迫于环境的压力,母鸡要体面地屈从于她的身份。一只明智的母鸡知道该怎么做。她是端庄的典型:晚上早早去睡觉,避免别人说闲话;早晨公鸡不发出信号,她是不会乱动的。她一直待在家里,因为到处乱跑的母鸡是不下蛋的。她也不会飞到很远的地方,除非公鸡和她一起飞,因为她明白如果母鸡飞得太高,就看不到自己的窝了。如果偶尔她自己飞远了,她也会谦卑地道歉说,这不是她的错,是风把她吹到了别的地方。此外,谚语也反映了这种顺从的另一面:一旦对母鸡进行控制和压迫的公鸡离开了母鸡的窝,或一旦他死了,人们就会怀疑母鸡们――她们终于感觉到自由,于是就开始放纵享乐。
其次,打鸣的是公鸡,在自己的鸡窝里或在外面,随心所欲,而母鸡的任务就是下蛋和孵小鸡。公鸡打鸣似乎是对母鸡这种独特成就的一种必要补偿。在世界各地,公鸡和母鸡都被用做隐喻(人们也满怀感激地承认这个隐喻),以传播表达人们愿望的智慧,即女人应该保持沉默,而男人应该说话。母鸡打鸣是被禁止的,而且也应该受到禁止。为什么呢?首先,人们着重强调:母鸡发言有悖“自然法则”――如果母鸡胆敢打鸣,天是不会亮的。而且,即使她想试一下,她也会彻底失败的,或者至少也不能做得那么好。此外,还有一个有力的理由,就是打鸣违背了母鸡自己的天性,正如她不可能像公鸡那样扇动翅膀。
然而,大多数谚语并没有真的否认母鸡可以打鸣,它们只是认为这不是件好事。反对母鸡打鸣的原因有许多。首先,上帝自己就不会同意这种不体面的行为。一只打鸣的母鸡,就如在公开场合讲话的女人一样,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也就是说,她是嫁不出去的。母鸡打鸣会把家变成一个糟糕的地方、一个不快乐的地方和一个不幸的地方,等等。从日本到俄罗斯、从芬兰到纳米比亚,从阿根廷到美国,各种各样的谚语都在反反复复地重复这一点:一旦母鸡开始打鸣,她会施展自己的影响对公鸡加压或夺权,而这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母鸡越界本身不仅仅是件错误、可耻和可悲的事情,而且也预示着最严重的悲剧。母鸡打鸣意味着和平的结束,意味着我们的家园要变成废墟,意味着家庭的末日,也意味着死亡的降临,或诸如此类的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