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想现在就完钻?”米尔钦柯瞪大了眼睛。
康世恩这回清清楚楚是对米尔钦柯说的:“是的,我想我们打基准井的目的就是为了找油的,现在既然已经看到了油气显示,就应该立即把它弄明白,看看这口井到底具备不具备工业性油的条件。”
“不行!”不想米尔钦柯像一下失控似的冲康世恩叫嚷起来,完全没有了苏联大专家的样儿,更顾不上外交礼仪了。他抖动着根根银丝,愤愤地:“康,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松基三井既是基准井,那它的任务就是取全芯、了解透整个钻孔的地下情况。这是勘探程序所规定的,不能更改!”
“可勘探程序是你们苏联定的。我们中国现在缺油,国家需要我们尽快地找到油啊!找到大油田才是最根本的目的!”康世恩解释道。这话更让米尔钦柯火冒三丈,老头子气得一下又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冲着康世恩大叫:“松基三井必须坚决打到3200米!不这样你们就是错误!错误!”说着,双手一甩,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嘭”的一声关门后再没有出来。
怎么办?会议室顿时出现了少有的紧张气氛。二十多双眼睛一齐聚向康世恩。
“看我干什么?我脸上生油?”康世恩吩咐自己的中国同行,“他说他的,我们干我们的。”
会议室顿时又重新恢复了欢乐。
康世恩让人安排好从前线报喜来的朱自成和赖维民,然后说:“我要给北京打长途!”
于是这一夜,哈尔滨--北京;康世恩--余秋里之间有了一段重要的通话。
“……情况就是这样。现在请余部长你拿主意。”康世恩静等在电话边,他的心跳得很紧张。
北京。余秋里家。
长途电话被一只有力的右手握着,这时需要作出决断的时刻。松基三井,影响到松辽找油整体方向,也关系国家能不能摘掉“贫油”帽子!区区一井,非同寻常啊!
余秋里凝视着墙上的毛泽东画像,双眉一挑,对着电话筒,大声说道:“我同意你的观点:
松基三井现在就停钻试油!这个责任我负!”
“好!我、我马上组织人员试油……”听得出,对方康世恩的声音微微发颤。
余秋里放下电话,大步走到小院子的露天中央,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心潮起伏:松辽啊松辽,现在就看你松基三井这一步的结果了!
“秋里吗?我是何长工呀!你们的决定我赞成。既然现在已经看到了油气显示,再往下打又有不少困难,那就停钻试油嘛!至于专家说的取岩芯的事,我看这样:我派我们的队伍在松基三井旁边,重新钻口井,设计深度与松基三井一模一样,全程取芯,以补松基三井的地质资料!”
余秋里接此电话,脸上露出少有的感激之情:“老将军啊,您这是解我大难啊!”
“哎--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松辽找油,我们地质部和你们石油部是一盘棋的事。祝你成功。对了,别忘了你说过的话:等钻油了,你得请我吃红烧肉!哈哈哈……”老将军在电话里发出爽爽笑声。
“哎,我一定!一定!”余秋里的嘴都乐得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