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辛苦啦!”吉普车的轮子刚刚停下,将军部长的双脚已经踩到了井台。
“是部长啊!部长您怎么来啦?!”工人们先是一愣,继而欢呼起来,纷纷围聚过来。
“我来看你们哪!”将军部长抬起左腿就往钻塔井台的甲板上迈。
“哎哎,部长别上来,小心滑倒!”工人们嘻嘻哈哈、喳喳呼呼地又想挡住部长,又想拉他上去。愣神间而他们发现挡是不可能的,于是干脆扶住部长的左右胳膊,一把将他拉到了又滑又冰的井台上……有人发现,他们揪住的是一只空空的胳膊:怎么回事?他们惊愕得张大了嘴巴,又不敢吱声。
“部长在长征路上打仗打掉了一只胳膊。”有干部轻轻向愣着的工人耳语道。
原来如此!工人们肃然起敬。
“来,我们握握手!”余秋里将右手伸向每一位正在井台工作的工人和技术人员。
“小心哪余部长,您的手没戴手套,可千万别碰上铁器,那样会撕掉皮肉的!”轮到与一位青工握手时,那青工缩回手,这样说着。
这回是将军愣了:他想脱去青工的手套与他握手,但没有成功。
“部长您别动,我自己来。”青工慢慢地脱下手套,露出裹着纱布的手。
“怎么,手受伤了?”将军把那只裹着纱布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
“有一次换钻时,没顾上戴手套,结果摸了一下钻杆,就给撕下了一块皮……”青工不好意思地说。
余秋里不无心疼地问:“很疼吧?”
“不疼!”青工挺挺胸脯,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稚气。
余秋里转过头,对井台的干部说:“咱们来这儿工作的同志不少是南方人,他们不知道北方到底有多冷,千万要告诉同志们在冬季施工的注意事项!”
“是,我们一定注意。”
“这儿真是奇冷呵!”余秋里这回真开始感叹了。他看到井台上刚刚泼上的热水,仅仅冒了几丝白烟就变成了硬棒棒的冰碴。再看那铁塔四周的帆布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冰凌,阳光一照,如同瀑布一片。再看看零下二三十度下工作的工人们,因为不停地提钻下钻,那泥浆劈头盖脑的到处飞溅,于是他们的身上个个都像穿了厚厚的大盔甲……“辛苦啊!辛苦!”余秋里一次次地喃喃着,脸上开始凝重起来。
“晚上让同志们多吃点热乎的东西!”余秋里对随行的干部连声叮咛后,又高声地问工人们:“同志们,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工人们一下愣了:什么日子?好像离新年还有几天嘛!是啊,12月26号,啥日子?
“对,今天是12月26日。是我们的毛主席的66岁大寿日子!”部长说。
井台顿时欢腾起来,嘻嘻哈哈地你一言我一语地:那今晚我们吃面条!庆祝毛主席生日!
余秋里笑了,大声说道:“对,我们吃热面条!吃长寿面,一是祝毛主席健康长寿,二是为我们在松辽大地上找到大油田!”
这一晚上,凡是余秋里过去的那些井台,全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面条,有的井台还弄了些酒。
大伙儿吃得非常开心。
土坯房内,与寒气逼人的外面截然相反,里面热气腾腾--而热气来自二三十名男男女女的年轻人的情绪与干劲。他们都是地质技术人员,中间有早一两年前就到这儿的“老松辽”,也有刚刚从西安等地质调查队过来的新同志。一块由七八米长、一两米宽的木板钉成的“办公桌”四周,围聚着这群热血青年,他们指指点点着铺在“办公桌”上的那张地质图,在热烈地讨论着,争执着。那是一张张被喜悦兴奋着的脸,那是一串串被曙光映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