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那几周里，加比一次也没有跟我联系。我也不在克劳德尔的联系名单内，他全当我不存在。我从皮埃尔 拉曼彻的口中得知了伊莎贝尔 加尼翁的身世。

她与哥哥及哥哥的同性情人住在圣爱德华区，即市中心东北部一个劳工阶层社区。她在一个成人用品商店工作，那是圣丹尼斯街上一家卖中性服饰和情趣用品的小商店。商店的名字叫做“一片生活”。这店名是她那做面包师傅的哥哥想出来的。讽刺的是，这店名竟然预示了她死亡的真相，这真令人沮丧。

依莎贝尔在四月一日星期五失踪。据她哥哥说，她是圣丹尼斯街上几间酒吧的常客，前一天晚上玩得很晚才回来。他觉得她大概到凌晨两点钟才回到家，不过他没看时间。第二天早上，两个男人很早就去上班了。一个邻居在下午一点时见过她。依莎贝尔本应该下午四点到商店上班。但她再也没出现。她的遗骸九周后在神学院的遗址被发现。年仅二十三岁。

一天下午很晚的时候，拉曼彻来到我办公室看我是否完成了分析报告。

“头骨有几处骨折，”我说道，“看来要过一会儿才能修复好。”

“好的。”

我把头骨从软木圈取下来。

“她至少被击打过三次。这里是第一下。”

我指着一个茶托大小的凹坑给他看。从中心发散出一系列的同心圆状圆环，仿佛箭靶上的环。

“头一下并不足以敲碎她的头骨。它仅仅造成了外骨板的下裂。然后他敲了这里一下。”

我指向一个星形爆炸式裂纹的中心。环绕着星状裂痕的是一系列的曲线骨裂。线条和圆圈交织成一个蜘网式的损伤部位。

“这一下重得多，引起大范围的粉碎性破裂。她的头骨就此被敲碎了。”

我要花很长时间才能重组碎片。碎骨边缘的胶水痕迹清晰可见。

他聆听着，吸收信息，目光专注地在头骨和我的脸部之间移动，那目光差点在空气中挖了一条隧道出来。

“然后他又打了这里一下。”

我从另一个星形爆炸式裂纹顺着一条长线引到一条主干，之前我已经介绍过那处地方了。第二条线在与第一处敲击连接处停下，如同处于一个丁字路口的乡村公路。

“这下撞击后来才发生。新产生的骨裂被之前发生的骨裂抑制住了。新的纹路没有越过旧的，因此这下应该是最后发生的。”

“噢。”

“敲击很可能从后面袭来，稍稍偏右。”

“噢。”

他总是这样回应我。这种简单的回应绝不意味着他不感兴趣或他不理解。皮埃尔 拉曼彻不会落下任何一点。单音节的回答只是他促使你把想法组织好再说出来的一种方法，有点像沉闷的陪审团陈辞。我继续说下去。

“头骨遭受撞击时，它的反应就像个气球。第二次撞击时，骨头先向施力点推进，然后向相反的方向凸出。因此，损伤不仅限于受打击的区域。”

我抬头看他是否明白我说的话。他的确听明白了。

“鉴于头盖骨的结构，突然而来的撞击所产生的冲击力会顺着某种路径传递出去。可以想象的是，头盖骨会承受不住乃至断裂。”

我指了指前额的位置。

“比如说，作用在这里的冲击力，会引起整个脸部轮廓的损伤。”

我又示意他看头骨的背面。

“施加在这里的冲击力常常会导致头盖骨底部对侧的骨折。”

他点点头。

“在这个案子里，产生两处粉碎性骨折及随后在右顶骨处发生的下沉骨折。头骨相反方向有几条直直的裂纹，延伸至右顶骨的损伤处。均表明她的右后方遭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