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同学会让我更清楚我的社交圈是如此荒凉,从以前到现在都挤不进任何一个团体里面。我知道我的思路活跃可是我个性闭塞,我的情感丰富可是我不善言辞,在同性里没有可以窃窃私语的伙伴,在异性圈中我是中性份子吸引不了任何人。
我……极度贫乏。
"要走了啊?梅 ,不是才刚来吗?"
"嗳。"
悻悻然地离开那里。
纯 、李 纯、 芳、纯芬、梅 ……拥有最多的,竟是一堆不属于我的名字。
数着54个台阶数,过年繁殖了不少楼梯间垃圾,我比平常避开更多的障碍物才回到我租下的房间,一打开门,一股因过度激动而无法大叫的声响哽在我的喉咙,让我像只鱼儿冒出水面的吐出咕噜声。
房内!房间内!
我看着房内这种仿佛两伊激战过后的景象:四处的残破凌乱,武器是至少一打的啤酒瓶,被扫射的是屋内所有物品,战后留下的尸体除了那些已经被毁损的东西外,还有……
我的老天!
巧笙是有说过她弄脏了屋内她不负责,可是她可没提到她要把屋子用流弹炸过啊!
"巧笙!"
目光搜寻,我找到仅存的活口了。
冲到她身旁,她眼神呆茫的倚在衣柜旁,右手有几道血痕,伤口不深,流不出血,只像是睡眠不足时角膜浮现的红丝。
"怎么了?"一把搀起她让她坐在床上,一向总是光鲜活泼的巧笙现在就像一个快断气的路边流浪汉,全身脏污、头发凌乱,一旁堆着武器啤酒罐,她像是活生生泡在酒桶里再被拎起来一样的浑身酒气,如果她不是我的室友,我一定捏鼻再夺门而出。扶正她时注意到她手上还握着水果刀,再度一凛,微抖的手夺下她手中的刀,顿时明白她手腕的伤怎么来的了。以往总抱怨这把刀不够锋利,现在就真的庆幸它钝得刚刚好。
看到刀,脑中又闪过一幕,急速起身在小小的房间张望一下,确定没有其他人卧倒在血泊中时才松口气。
巧笙还在酒精的迷障里,我在一片残破中好不容易找到逃过一劫的玻璃杯,从背包中拿出矿泉水倒了半杯,凑上她干裂的唇。
"喝些水好不好?"
连问四、五声,她才将瞳孔中暗淡得快要熄灭的光移到我脸上,接着用力推开我的手,玻璃杯夭折的声音随着她惊天地的嚎哭和谩骂而来。
"我不要水!我要安达!给我安达!"
她歇斯底里的吼叫震进我的脑门,忍住痛,我轻问。"安达……他,是谁?"
是她那些男朋友中的哪一个呢?数量庞大,我实在想不起来。
巧笙双手抓住我的衣领,吐出的酒味喷上我的脸,令我有作呕的冲动。
"像……像安达充的,那个啊!你不……不知道吗?我最爱……爱的是他呀!"她用力摇晃我的身体,好像我不知道是罪该万死的事。
反扳她的手,趁我还没被她摇出满天星星再吐出来时,我和她隔开一个臂膀的距离。"你……先休息嘛!我去找你的安达充回来。"
"他不会回来的!"她用力摔出的啤酒罐击中我的小圆镜,我已经听到圆镜死前的哀嚎声。
巧笙酒驼色的脸孔跟着布满狂雨,"他和我……和我分手了……他主动提分手的……啊!那个死男人!"她暴躁的像狮虎,一把抓起衣服用力撕扯着,嘴巴仍不停的吼叫。"只有我……我向别人说再见……他竟敢……那个臭男人!"
"呃,是没错啦!……啊!这是我的衣服,不要撕啦!嘿,这也不行,我的裤子耶!"我一次次夺下她欲发泄的物品。不简单,巧笙在重度醉酒的阶段仍然可以准确的辨识哪样东西是她的、哪样东西是我的,而这时我才发现在她的暴虐下,我的东西有大半惨遭杀害,另一小半就算不死也已经残弱的不堪使用了。
她仍然继续哭喊着要她的安达充,胡乱而雅俗兼备的谩骂声让房间惟一的小窗都微微激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