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留几天?”
“我此刻就去飞机场。”
芳好难受,七年了,多拨一两日与她们相聚都不能够,太过厚彼薄此。
“再见,芳好。”
芳好帮父亲穿上长大衣。
大衣质地轻软,可见他的环境不差,只要他生活好,做女儿的也替他高兴。
她送他出门,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想说些什么,可是终于沉默地进了电梯。
芳好低头,眼泪噗一声落在脚面上。
她转过头来,看见方有贺站在她面前。
她颓然说:“你都看见了。”
有贺轻轻说:“我无意偷窥,我刚来到,我……”
他不再说话,以免越描越黑。
如此失态,都叫他看见,芳好低下头。
有贺又忍不住劝说:“分了手就算了,过些时一定会忘记,伤口慢慢愈合。”
芳好抬起头来,什么?
有贺双手插在袋里,缓缓说下去:“那人头发已白,三五七年后,必然老态毕露,届时,要你调转头来照顾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芳好看着他。
这人,说他聪明,又这样憨钝。
她轻轻说:“那是家父来送礼给结好。”
“呀,”有贺绽出意外笑容,像捡到什么宝贝一样欢喜,“是叶先生?好不年轻,早知立刻打招呼,我即时去准备饭局――”
“他走了。”
“呵!这样匆忙?”
“家母也要负一半责任。”
两个人回会客室坐下,芳好本来还想多说几句,有贺也乐意听她心事,可是海外询问电邮及电传纷沓而至,都是有关杜索道夫展览过的内衣品种。
芳好与助手立刻忙碌起来。
工作就有这个好处,不由人不收拾闲情,专注投入正经事。
芳好、有贺二人有商有量。
“不,我们不做女性内衣,这方面毫无空隙可乘,早已堵得死死,对手都争得头崩额裂,不想染指。”
“是,我们会考虑设计小童内衣,童装多彩多姿,各名家都抢这个市场,可是内衣粗制滥造,并无太多选择,有得发展,可立刻着手研制。”
“原来特大号以及特特大号有如此庞大市场,比预料中更加理想。”
芳好兴奋,双眼泛出晶莹光彩。
有贺看着她,心想:这女子最漂亮是一双大眼,配衬她精致白皙的面孔,秀丽无匹,不过在脂粉丛中,如此淡素,非得留神才能欣赏得到。
说她聪敏,她却这样大意,存心骗她易如反掌。
有贺一进门就看见他们父女喁喁细语。
有贺少年时见过叶先生,立刻认出他,不过不想打扰人家父女相聚。
在电梯大堂,他看见芳好黯然神伤,露出柔弱一面,方有贺恻然,决定误会那是她的分手男友,转移芳好注意,以博一笑。
那一招十分有效。
芳好像是愿意拉近距离,说几句心事,可惜公事夺去她的注意力。
不久贺成催他回去开会,他只得告辞。
芳好看着他背影。
人不是坏人,不过名誉欠佳。
案上有份报纸,登着他走出飞机场的照片:长大衣里边穿着西装,阔步而行,英俊潇洒,比任何一个明星都好看。
可是,正经生意人怎么会上娱乐版,那日幸亏闪避及时,否则连她也拍摄进去,届时水洗不清。
芳好坐下来。
抑或,她不是嫌他这种锋头,而是妒忌他生活如此精彩?
有人推门进来。
是结好来找她。
“他来过了?”
芳好把那盒金币奉上。
结好打开一看,气结:“送这个有什么用?既不能穿又不能戴,亦不能够做摆设,更不能卖出,只好收保险箱。”
“将来会升值。”
“一定是人家送他,他觉得无用,顺手塞到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