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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缘到中心(3)

梦与日记:南尼-莫瑞蒂的电影 作者:(英)埃娃·马齐耶斯卡


莫瑞蒂的电影是对当今西欧生活的一种最有效再现,因为它能够对精英和大众文化(从费里尼和帕索里尼[Pasolini],到流行歌曲和《日瓦格医生》[Doctor Zhivago])进行再加工。它们是彻底地折中和杂糅的,混合了各种异质话语,使用超现实主义、纪录片片段和对观众的直接询唤来打断虚构,激发观众的反应;它们就纪录和虚构、私人领域和公共领域、自画像和世界的肖像之间的微妙区分,阐明了一种高度精细的话语;最终,它们使权威不再神秘,拒绝关于生活的宏大意识形态或宗教阐释,取而代之以一种个人的和偶然的观点。我们认为,正是莫瑞蒂(地理位置上、话语上、风格上和方法上)的“边缘性”将他推到了当代电影制作的中心,世界电影中的其他一些激进后现代作者也是如此,如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Abbas Kiarostami)、阿基?考利斯马基(Aki Kaurism?ki)、阿托姆?伊戈扬(Atom Egoyan)和拉斯?冯?特里尔(Lars von Trier)等人。在这个后意识形态的社会中,正是这些作者在反思世界和电影,他们充分意识到自己观点的偶然性,从而能够真正对当代观众发言,延伸自己的观点和道德立场--正如洪美恩(Ien Ang)所说的,惟有自我边缘化,一个人才能够以一种全新的、更谦卑和对话式的途径开始与他人的联系(Ang,1992)。

尽管莫瑞蒂的电影看起来“独一无二”,难以与他人类比,但他的影片也并非存在于真空之中,而是受惠于许多其他导演的作品。莫瑞蒂的风格主要与激进主义相关;而其自传色彩在主流和艺术电影的创作中都是独特的,乃汲取自斯坦?布拉哈格(Stan Brakhage)这样的实验电影作者;其元电影的一面,则使我们想到让-吕克?戈达尔(Jean-Luc Godard)的早期影片,在那里角色也经常一边直视镜头,一边就电影和政治问题发表评论。在采访中,莫瑞蒂经常刻意让人们注意到,他热爱卡梅洛?贝内(Carmelo Bene)那非现实的实验性影片,也热爱1960年代最激进的政治电影--塔维亚尼兄弟、贝洛基奥、帕索里尼、费里尼、贝尔托鲁奇(Bertolucci)和法国新浪潮(nouvelle vague)的影片(Giovannini,Magrelli & Sesti,1986,第8页,第33-34页,第38页)。这些都可称为是强烈反权威的电影。莫瑞蒂和他们一样,制作实验性的、不结盟的、挑衅性的和反教条的影片--换言之,这些都是与电影针锋相对的。在本书的最后一章中,我们还将更深入地探讨这一论题。

另一方面,莫瑞蒂也受惠于意大利战后的新现实主义(Neorealism),尤其是其理论创立者塞萨?柴伐蒂尼(Cesare Zavattini)。我们在第一章中将提出并阐明,在莫瑞蒂的日记体影片《亲爱的日记》(Dear Diary)和《两个四月》中,以及日记体短片《世界上惟一的国家》(L’unico paese al mondo,1994)和《〈特写〉首映日》(Il giorno della prima di‘Close Up’,1996)中,柴伐蒂尼最激进的新现实主义和后新现实主义主张得以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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