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树敌无数自不待言。虽然电影社“禊”是个历史尚浅的社团,但所有年级加起来,社员经常有三十名左右。敌人数量少说就增加了那么多。若是追根究底,也有人是因为我们的行为而离开社团。我们曾经被退社的家伙埋伏,险些沉入琵琶湖水渠;也曾一阵子不能回宿舍,溜进出外旅行的朋友位于北白川的宿舍避风头;更曾因为把话说得太过直截了当,惹得同年级的女学生在近卫路上当街哭泣。
然而,我没有输。我不能输。
不用说,如果当时输了,我和大家一定能够得到幸福。至于小津就不用管他了。
电影社“禊”的体制本身就令我感到焦躁。
社内施行城崎学长的独裁体制,建立大家在他的指导之下,一团和气地制作电影这种该唾弃的体制。当初,我迫于无奈在他的指挥下行动,旋即对于现行体制感到不满。话虽如此,若是轻易离开社团,好像等于我认输,我不甘心。于是,为了在城崎学长的眼前燃起造反的狼烟,我决定开始独自拍电影。当然,我没有半个知音,不得已只好和小津一起拍电影。
第一部作品是充满暴力的电影,描述两个男人承继从太平洋战争前延续下来、拥有历史传统的恶作剧大战,耗尽所有脑力与体力,粉碎彼此的自尊。小津像能面一样始终面无表情的怪异演出,加上我精力过剩的演技,以及加入许多毫不留情的恶作剧,使之变成了一部令人莫名反胃的电影。最后一幕是全身染成粉红色的小津,和剃光半颗头的我在贺茂大桥激烈搏斗的场景,应该具有一看的价值。然而,当然被忽视了。放映会中,只有明石一个人笑。
第二部作品是以莎翁的《李尔王》为蓝本,描写一个男人在三个女人之间摇摆不定的心情,但是没有半个女演员的事实,导致影片内容变得莫名其妙,连“李尔王”都不见了。而且因为过度精心描写男人摇摆不定的心情,引发女性们破口大骂,只得被安上了光荣的“最佳变态”这个称号。只有明石一个人笑。
第三部作品是冒险动作片,描述一个被关在不断延伸的四叠半宿舍迷宫的男人,为了逃出那里而展开永无止境的旅程,但看完的人只说了一句“剧情设定好像在哪里看过”或“一点也不惊险”就没了。只有明石给了我们好一点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