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说起来,老旧的婚姻制度非但要求夫妇彼此依靠、彼此束缚,更单方面地要求女性隶属于男性,它应该要被彻底地重新检讨才对。男女应该是对等的,而恋爱也不应该受到制度束缚,必须是自由的。不对吗?”
“哦……”
“这并不是一般的俩口子吵架,为了喜欢或讨厌、要在一起还是要分手而争执。我没办法忍受在法律上继续被视为杉浦隆夫的伴侣。”
“是户籍的问题吗?因为继承或税金等麻烦的……”
说出口之后,益田马上就后悔了。显然,并不是这类现实的问题。不出所料,美江对益田投以冰冷的视线。虽然没有被宣告,但益田似乎和和寅一样被轻蔑了。
“我……的确和杉浦隆夫结婚。虽然如此,但我并不是想要成为杉浦家的人才结婚的。婚姻完全是个人与个人之间对等的契约。然而即使状况变得如此,我依然必须使用杉浦这个姓不可。所以我决定先脱离户籍,回归旧姓,再以原本的伊藤美江的身份活下去。然后,如果说隆夫会发病,我也有某些责任的话,我会帮忙照护,并为他支付医药费。但这是不同的问题。”
益田不晓得该如何回答,于是望向榎木津。侦探的工作意外地困难,在警局里,绝对不会碰上这样的状况。榎木津用一种毫无干劲,却又有些看好戏的口吻说:”最后的部分是多余的,撇开那一部分,你真的很了不起,令人钦佩。只是,有点不对。”
美江露出意外的表情。”不对?”
“没错,不对。”
“哪里……不对了?”
“名字怎么样都无所谓。如果你想获得真正的自由,就应该快快舍弃对名字的执着。不管户籍上怎么记载,都与你无关。只要一个人认为自己是金太郎,那么他就是金太郎,但是别人叫他雄吉的话,他就是雄吉,只是如此罢了。那边的益山也是,他的本名好像叫做五反田还是双子山这类怪名字,可是太难叫了,所以我叫他益山。但是这一点都不碍事。”
益田觉得比起益山,益田更容易叫。
美江略为浮现狼狈之色。“可是姓就代表了一个家……”
“哇哈哈哈,就算恢复旧姓,那本来也是你父亲家的姓啊。如果说要把姓拿掉,还是自己取一个新的姓,那还可以理解,如果不是的话,那你根本就逃不出束缚嘛。”
“话是这样说没错……”
榎木津说“对了,干脆取个艺名好了”,径自笑了起来,但他说到这种地步,美江也不禁面露愠色:”总、总之我这么决定了。虽然前途多舛,但是为了尽可能实现理想的女性社会,首先……”
“呃,恕我失礼,杉浦女士,你是不是有参加那个……女权运动?”益田战战兢兢地发问,美江的说法让他只能如此推测。
“啊?是的。也不到运动这么有规模的程度,只是一些同志聚集在一起,开开读书会之类的而已。”
“哦……”益田内心感到有些吃不消。
目前的社会对女性相当不公平,是个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益田同意这一点,同时也认为妇女会发起运动、努力提升妇女地位,也是必然的发展。虽然他并没有认真地思考过,但他觉得自己算是了解女性所主张的道理。
而且益田已经发现到国家、社会这类组织并非如此坚固、绝对,因此更能明白她们的主张。所以益田自认为至少在以前的同僚——刑警——之中,自己是最能够理解女性参与社会与提升地位的理念的。但是,他不晓得该怎么表达这种心情。如果他是女人,只要跟着高声吶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