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鸦,山西,平遥古城区,2007年
真正的道路在一根绳索上,它不是绷紧在高处,而是贴近地面的。与其说它是供人行走,毋宁说是用来绊人的。(引自卡夫卡:《对罪愆、苦难、希望和真正的道路的观察》,《卡夫卡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4卷)
要坚决反对氧化作用。1
1.引组诗《耳中优语》中《派遣》:“作为普希金的继承者,应该大声宣称:要坚决反对氧化作用!”作者诗集《中国杂技:硬椅子》,作家出版社,2003年版,第144页。这里的继承者即暗指前俄国诗人奥西普·曼德尔斯塔姆,也指所有严肃对待自己和祖国命运的诗人。“坚决反对氧化作用”这句诗,正是出自他。参看《曼德尔斯塔姆诗选》(Osip Mandelstam: Selected Poems, translated by Clarence Brown and W.S. Merwin),纽约:企鹅出版社,1968年,第353首。
先戗个失败的小人儿在粉笔盒子里,
(小孩们全知道自制的武器和途径)
那就是他的假想敌,然后画出轨的火车,
从飞跑的包厢里弯出许多张熟悉的脸来,
只是为了让其他孩子们隔在千里之外。
愁眉不展地画他,而他气愤地说:
“你画的是我。”原来,他承认
这片狼藉而腼腆的画工,而且,
还持续地鼓励那种少年的惆怅。
被画就是不轨,被画即“猝死”。
画空气的供给者,结果他无疾而终;
画一只靴子,谁伸脚来试试这靴子?
画太阳,太阳正在向右旋;画月亮,
月亮却是个不明朗的负面;画男人,
而他只有一种敷衍而不祥的预感。
画腐烂从头开始,也从嘴边诱饵开始,
只能画事物的表皮,事物并非事物。
怎么会像呢?他画你外省的乖张,
而你却要的是一个永恒的形象,
没有污点,只有鲁莽,也从不失望,
而善感的心也只能帮助那些坏东西。
你的乖张如此鲜明,他画你,
口袋翻出来空洞地朝着镜子,
他哈哈大笑,随手拾起烟头,
抓住烟头也画,画你的乳房,
就像内心画了一千遍的抚摸。
墙把我们小心翼翼浇筑在一起,
以至于我们无法感受肢体的膨胀,
肉感的威胁和麻木不仁的怯弱。
或许因为没有,或许更多地死于天真。
你更多时候是在幕僚的凳子上绕线团,
想像着发丛秘密乌黑的木梳陷入最深,
不可见是你对真实一面不虚心的掩盖。
黑暗也有自己的光线投在视网膜上,
谁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确凿的,
我们将在永恒的风暴里度过一生,
却在平静的触摸里衰老一小时。
你捏的粉笔是哈姆雷特的样式,
你总不能画个很甜的骷髅吧?
在你不能触摸其他的身体之前,
你首先得刻划自己的喜怒无常,
从凌乱的线条看有没有确定的世界,
趁变化的谵语还没有将牺牲者淹没,
乌云也还没偏执地敲碎自己的锁骨,
而我们憎恨的器官还没有射向器官。
这样你才能赶紧玩你的碳棒和图画,
赶快用魔术绑走他肮脏凌乱的弧线,
拔掉她在阴影里发酵而无用的抒情,
把他抓到墙上画他惊人的“错误”。
没有错误,那就画她的含苞怒放,
画一只空书包或胖子翻筋斗的未来,
加上牡牛们的套话,“我逮住了你”,
这等于说:你有能力猥亵他们的生活。2
1999年
2.引作者诗作《涂鸦》,未出版诗集《浮手印》。
人们在书有毛泽东诗词的墙下留影,贵州,遵义,遵义会议遗址大院,2006年
人们在书有毛泽东诗词的墙下留影,贵州,遵义,遵义会议遗址大院,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