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第十一 列传第五 02

梁书 作者:姚思廉


三年,魏军围合肥,绍叔以本号督众军镇东关,事平,复为卫尉。既而义阳为魏所陷,司州移镇关南。四年,以绍叔为使持节、征虏将军、司州刺史。绍叔创立城隍,缮修兵器,广田积谷,招纳流民,百姓安之。性颇矜躁,以权势自居,然能倾心接物,多所荐举,士类亦以此归之。

六年,征为左将军,加通直散骑常侍,领司、豫二州大中正。绍叔至家疾笃。诏于宅拜授,舆载还府,中使医药,一日数至。七年,卒于府舍,时年四十五。高祖将临其殡,绍叔宅巷狭陋,不容舆驾,乃止。诏曰:“追往念功,前王所笃;在诚惟旧,异代同规。通直散骑常侍、右卫将军、东兴县开国侯绍叔,立身清正,奉上忠恪,契阔?朝,情绩显著。爰及义始,实立茂勋,作牧疆境,效彰所莅。方申任寄,协赞心膂;奄至殒丧,伤痛于怀。宜加优典,隆兹宠命。可赠散骑常侍、护军将军,给鼓吹一部,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凶事所须,随由资给。谥曰忠。”

绍叔卒后,高祖尝潸然谓朝臣曰:“郑绍叔立志忠烈,善则称君,过则归己,当今殆无其比。”其见赏惜如此。子贞嗣。

吕僧珍,字元瑜,东平范人也。世居广陵。起自寒贱。始童儿时,从师学,有相工历观诸生,指僧珍谓博士曰:“此有奇声,封侯相也。”年二十余,依宋丹阳尹刘秉,秉诛后,事太祖文皇为门下书佐。身长七尺五寸,容貌甚伟。在同类中少所亵狎,曹辈皆敬之。

太祖为豫州刺史,以为典签,带蒙令,居官称职。太祖迁领军,补主簿。妖贼唐?寇东阳,太祖率众东讨,使僧珍知行军众局事。僧珍宅在建阳门东,自受命当行,每日由建阳门道,不过私室,太祖益以此知之。为丹阳尹,复命为郡督邮。齐随王子隆出为荆州刺史,齐武以僧珍为子隆防阁,从之镇。永明九年,雍州刺史王奂反,敕遣僧珍隶平北将军曹虎西为典签,带新城令。魏军寇沔北,司空陈显达出讨,一见异之,因屏人呼上座,谓曰:“卿有贵相,后当不见减,努力为之。”

建武二年,魏大举南侵,五道并进。高祖率师援义阳,僧珍从在军中。长沙宣武王时为梁州刺史。魏围守连月,间谍所在不通,义阳与雍州路断。高祖欲遣使至襄阳,求梁州问,众皆惮,莫敢行,僧珍固请充使,即日单舸上道。既至襄阳,督遣援军,且获宣武王书而反,高祖甚嘉之。事宁,补羽林监。

东昏即位,司空徐孝嗣管朝政,欲与共事,僧珍揣不久安,竟弗往。时高祖已临雍州,僧珍固求西归,得补?令。既至,高祖命为中兵参军,委以心膂。僧珍阴养死士,归之者甚众。高祖颇招武猛,士庶响从,会者万余人,因命按行城西空地,将起数千间屋,以为止舍,多伐材竹,沈于檀溪,积茅盖若山阜,皆不之用。僧珍独悟其旨,亦私具橹数百张。义兵起,高祖夜召僧珍及张弘策定议,明旦乃会众发兵,悉取檀溪材竹,装为?舰,葺之以茅,并立办。众军将发,诸将果争橹,僧珍乃出先所具者,每船付二张,争者乃息。    高祖以僧珍为辅国将军、步兵校尉,出入卧内,宣通意旨。师及郢城,僧珍率所领顿偃月垒,俄又进据骑城。郢州平,高祖进僧珍为前锋大将军。大军次江宁,高祖令僧珍与王茂率精兵先登赤鼻逻。其日,东昏将李居士与众来战,僧珍等要击,大破之。乃与茂进军于白板桥筑垒,垒立,茂移顿越城,僧珍独守白板。李居士密觇知众少,率锐卒万人,直来薄城。僧珍谓将士曰:“今力既不敌,不可与战;亦勿遥射,须至堑里,当并力破之。俄而皆越堑拔栅,僧珍分人上城,矢石俱发,自率马步三百人出其后,守隅者复逾城而下,内外齐击,居士应时奔散,获其器甲不可胜计。僧珍又进据越城。东昏大将王珍国列车为营,背淮而阵。王茂等众军击之,僧珍纵火车焚其营。即日瓦解。

建康城平,高祖命僧珍率所领先入清宫,与张弘策封检府库,即日以本官带南彭城太守,迁给事黄门侍郎,领虎贲中郎将。高祖受禅,以为冠军将军、前军司马,封平固县侯,邑一千二百户。寻迁给事中、右卫将军。顷之,转左卫将军,加散骑常侍,入直秘书省,总知宿卫。天监四年冬,大举北伐,自是军机多事,僧珍昼直中书省,夜还秘书。五年夏,又命僧珍率羽林劲勇出梁城。其年冬旋军,以本官领太子中庶子。

僧珍去家久,表求拜墓。高祖欲荣之,使为本州,乃授使持节、平北将军、南?州刺史。僧珍在任,平心率下,不私亲戚。从父兄子先以贩葱为业,僧珍既至,乃弃业欲求州官。僧珍曰:“吾荷国重恩,无以报效,汝等自有常分,岂可妄求叨越,但当速反葱肆耳。”僧珍旧宅在市北,前有督邮廨,乡人咸劝徒廨以益其宅。僧珍怒曰:“督邮官廨也,置立以来,便在此地,岂可徙之益吾私宅!”姊适于氏,住在市西,小屋临路,与列肆杂处,僧珍常导从卤簿到其宅,不以为耻。在州百日,征为领军将军,寻加散骑常侍,给鼓吹一部,直秘书省如先。

僧珍有大勋,任总心膂,恩遇隆密,莫与为比。性甚恭慎,当直禁中,盛暑不敢解衣。每侍御座,屏气鞠躬,果食未尝举箸。尝因醉后,取一柑食之。高祖笑谓曰:“便是大有所进。”禄俸之外,又月给钱十万;其余赐赉不绝于时。

十年,疾病,车驾临幸,中使医药,日有数四。僧珍语亲旧曰:“吾昔在蒙县,热病发黄,当时必谓不济,主上见语,‘卿有富贵相,必当不死,寻应自差’,俄而果愈。今已富贵而复发黄,所苦与昔正同,必不复起矣。”竟如其言。卒于领军府舍,时年五十八。高祖即日临殡,诏曰:“思旧笃终,前王令典;追荣加等,列代通规。散骑常侍、领军将军、平固县开国侯僧珍,器思淹通,识宇详济,竭忠尽礼,知无不为。与朕契阔,情兼屯泰。大业初构,茂勋克举。及居禁卫,朝夕尽诚。方参任台槐,式隆朝寄;奄致丧逝,伤恸于怀。宜加优典,以隆宠命。可赠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常侍、鼓吹、侯如故。给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丧事所须,随由备办。谥曰忠敬侯。”高祖痛惜之,言为流涕。长子峻早卒,峻子淡嗣。

 陈吏部尚书姚察曰:张弘策敦厚慎密,吕僧珍恪勤匪懈,郑绍叔忠诚亮荩,缔构王业,三子皆有力焉。僧珍之肃恭禁省,绍叔之造膝诡辞,盖识为臣之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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