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见了。他们到处在找人。”
然而,贾斯丁的听力比这两人预料的来得灵敏。也可能是,他在情绪极端的时候感官异常敏锐。
“我猜你是在担心阿诺德。”他对吉妲说。他的语气像是热心助人的陌生人在指点方向。
高级专员波特·科尔里奇的性格沉闷却绝顶聪明,永远在学新东西。他的儿子任职于商业银行,小女儿叫萝西,大脑严重受损。他的妻子在英国时曾担任治安法官。这三人,他疼爱的程度相当,周休两日时会把萝西绑在肚子上。不过科尔里奇本人不知为何,一直卡在青少年和成年人之间的阶段。他穿着年轻人的吊带,下面是松垮垮的牛津西装裤。门后用衣架挂了一件相配的外套,上面印有他的姓名与贝利尔学院。他的办公室很大。他静止不动地站在正中央,顶着蓬乱头发的脑袋生气地倾向伍德罗听着他叙述。他的眼眶里有泪水,脸颊上也有。
“他妈的。”他怒火冲天地大声说,仿佛一直在等待这个字眼从胸口蹦出。
“就是嘛。”伍德罗说。
“可怜的女生。她才多大?才那么几岁!”
“二十五,”我怎么会知道?“左右。”他补充说,以增加模糊度。
“她看起来大概才十八岁。可怜的贾斯丁,那个爱种花的家伙。”
“就是嘛。”伍德罗又说了一遍。
“吉妲知道吗?”
“一点。”
“他怎么办?他才待没多久。这次考察结束后,他们都准备赶他走。要不是特莎产下死胎,他们准会在下一次选秀时甩掉他。”科尔里奇厌烦一直站在同一个地方,因此转身走到办公室另一边。“萝西上礼拜六钓到一条两磅重的鳟鱼,”他突然以指责的口气说出,“你觉得怎样?”
这是科尔里奇的习惯,冷不防转移话题以争取时间。
“厉害。”伍德罗以顺从的态度喃喃说。
“特莎要是活着,一定会高兴得半死。她老是说萝西一定会有起色,而萝西也很喜欢她。”
“我一点都不怀疑。”
“我们没有杀了吃。不得不整个周末灌氧气救它,最后还是拿到花园里埋起来。”他挺直肩膀,意味着言归正传,“桑迪,这件事背后另有玄机,恐怕很棘手。”
“我很清楚。”
“那个狗屎佩莱格里老早就打电话来,嚷嚷着要尽量减低伤害,”——伯纳德·佩莱格里是外交部官员,特别负责非洲事务,也是科尔里奇的头号敌人——“是哪门子的伤害,我们都不清楚,怎么个尽量减低法?我猜这下子害他连网球都没得打了。”
“她死之前的四天四夜都是跟着布卢姆,”伍德罗边说边瞥向门口,确定门还是关着。“如果所谓的伤害是指这个的话。他们去了洛基,然后去了图尔卡纳。他们共住一间小木屋,天知道还共享什么东西。有一大堆人看见他们两人在一起。”
“谢谢。非常感谢你。我最想听的就是这个。”科尔里奇将双手猛插入宽松的裤袋,拖着脚步绕着办公室走。“他妈的布卢姆死到哪里去了?”
“根据他们的说法,他们正在到处找他。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和特莎正要坐吉普车前往利基遗址,他就坐在特莎身边。”
科尔里奇悄悄走到办公桌后,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向外一翻,背向后靠。“看来是黑人管家干的。”他大声说,“布卢姆忘了自己受过教育,头脑失常,干掉两人,还带走诺亚的头颅当做纪念品,让吉普车侧翻过去,锁起来,然后逃之夭夭。换成是我们,有谁不赶快逃命?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