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不该万不该过来打扰你,老兄。好歹是礼拜六休假日。看来他们越究越深了。”
伍德罗毫不掩饰嫌恶之情,带着他走进客厅。这家伙现在过来做什么?这么一想,他这人究竟一向都在搞什么嘛?伍德罗向来都很不喜欢所谓的“好朋友”。这是外交部给英国间谍的绰号,取这种绰号不带任何感情。多诺霍做人并不圆滑,也不知道他语言上有什么才能,也缺乏魅力。就外表来看,他早已过了“赏味”期限。他白天似乎都泡在穆萨葛俱乐部的高尔夫球场,与尚属位高权重的内罗毕商界名人在一起,晚上就打打桥牌。可是,他过着奢华的生活,用人就请了四个,身边有个名叫莫德的褪色美女。她看起来和他一样是个药罐子。他被派到内罗毕是来白领薪水的吗?还是间谍生涯曾经风光一阵,临走前上级让他享受一下?伍德罗听说过“好朋友”会有如此的待遇。在伍德罗眼中,多诺霍是米虫,从事的行业本身既过时又只会吸血。
“我的手下正好在市集闲逛,”多诺霍解释,“有两个家伙在发免费的东西,有点鬼鬼祟祟,所以我的手下就去弄了一份。”
头版有三篇颂扬特莎公德的文章,每篇的作者据说都是不同的女性非洲友人。写作风格是非洲式英文,用的是当地的语汇:有点讲道宣教的意味,有点大鸣大放的意味,感情洋溢的辞藻让人放下戒心。每位作者都以不同的说法表示,特莎突破了窠臼。以她的财富、家世、教育与外表,她应该去跟肯尼亚最糟糕的白人至上主义者跳舞吃大餐才对,结果她却与这些人代表的特质正好相反。特莎想推翻的是她的阶级、种族,想推翻所有她认为把她绑得死死的东西,不管是她的肤色、社会上与她同一阶级人士的偏见,或是传统外交官婚姻的束缚都一样。
“贾斯丁情况怎样?”伍德罗一边看,多诺霍一边在旁边问。
“还好,谢谢你,以他的遭遇来说是还好。”
“我听说他前几天回自己家里去了。”
“你到底要不要让我把这东西看完?”
“我不得不佩服,走得很聪明,老弟,竟然躲得过门口那些‘蛇蝎’。你应该来加入我们这边才对。他在吗?”
“在,可惜不见人。”
伍德罗读到,若说非洲是领养特莎·奎尔的国家,非洲女人就是接纳她入会的宗教。
不论战场何在,不论禁忌为何,特莎都奋战到底。为了帮我们奋战,她出席光鲜亮丽的香槟酒会,出席光鲜亮丽的晚宴,以及其他任何有胆邀请她参加的宴会,而她传达的信息都是同一个。惟有解放非洲妇女,才能解救我们免受男性同胞一错再错与贪污贿赂之害。特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坚持要与她热爱的非洲妇女一起生下她的非洲小孩。
“我的天啊。”伍德罗轻轻惊叹。
“我其实也有那种感觉。”多诺霍附和。
最后一段全以大写字体印刷。伍德罗机械地接着看下去:
再会了,特莎母亲。我们是你勇气的子女。感谢你,感谢你,特莎母亲,谢谢你赐给我们生命。阿诺德·布卢姆就算能苟延残喘,你却处在死无复生的境地。如果英国女王能追赠封号,请勿像波特·科尔里奇先生臣服于满足现状的英国政府而封为骑士那样,我们希望女王能追赠特莎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你是我们的特莎母亲,我们的朋友,因为你面对后殖民主义的偏见表现出超凡的骑士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