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又干了眼前的那杯酒。
“但是那种感觉,人一生体验一次,也就够了。”沈公子继续说。
“这一路九死一生,心理素质差点儿的人,手一哆嗦就会摔下去。就算摔不死,也会被地雷炸得粉身碎骨。那崖上,不仅仅有雷,还他妈的全是蛇。我俩爬的时候,那些蛇就在我俩身边、身上滋溜溜窜。我不怕蛇,但红兵直到今天还怕蛇,可那天他居然从我身上摘了三条蛇扔了下去。就算是蛇已经缠住了脖子,我俩也一点儿动静没出。两个小时,我和红兵终于爬了上去。”
“崖顶上面积不大。那天是大月亮地,地上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越南人做梦也没想到我们能从崖背面那么陡峭的绝壁爬上来。月光下,我和红兵看得清清楚楚,俩越南人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地趴在狙击位上,真的一动不动。越南人在和咱们开战之前已经打了100年的仗,素养绝不在中国军人之下,或许比中国军人还能隐忍。当时大约距离50多米,我和红兵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俩越南人究竟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呢。他们知道咱们中国军人肯定要抢尸体,就在那儿一动不动地趴着,确实牛逼。”
“这时,红兵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后面。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告诉我,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人最疲倦的时候。指了指后面,意思是听班长的话,别开枪惊动了敌军,否则咱们一个也跑不了。我向红兵示意,问该怎么办,红兵给我打手势,告诉我爬过去,扭断那俩越南人的脖子。其实扭断脖子这招,教官教了我们无数次,但是我们当时从没真的扭断过谁的脖子。”
沈公子的酒有点儿上头,嗓音大了点儿,清脆的北京话吸引了邻桌多人的注意。
“我和红兵开始爬,悄无声息地在满是石头棱子的崖顶草丛里爬,我们俩早就成了血人。这50米,我俩又爬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简直是一厘米一厘米地爬,绝对没发出任何声响。这种折磨,又有几个人可以忍受?爬到离那俩越南人快5米的地方时,我和红兵同时发现,他们都他妈的醒着呢!5米!多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