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音色。几次的觅食行动中,从中心跃出水面的都是同一头巨大的鲸鱼,让人觉得似乎是这头鲸鱼发出歌声,领导着整个行动。后来我也在其他地方观赏过鲸鱼滤食,却没再见到比它更有气势的鲸鱼,研究者将它取名为“大妈”。我们那一整天就跟着这群鲸鱼旅行。
鲸鱼是具有压倒性气势的生物。就像我们注视小蚂蚁求生的样子,对巨大的鲸鱼,也是一样感动。但比起赞叹生命的奥妙,我想感动我们的,是那超越鲸鱼一生,永无止境的时间长流。因为它串联了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物进化、地球以及整个宇宙。
到了黄昏,以大妈为中心的鲸鱼群还是喷着水柱,在赏鲸船的附近继续向前泅泳。一天下来,大多的赏鲸客也都看腻了,陆陆续续回房休息。虽然是八月,日落后的阿拉斯加海还是很冷。南希独自一人在起居室,将脸贴近玻璃窗,凝望着在夕阳中奋力前行的鲸群。室内的温暖使得玻璃表面布满雾气,只有南希的脸庞四周是清澈的。我没开口叫她,时间像是被拉扯般地毫不停留。不一会儿,一群年轻人笑闹着开门进来告诉我们晚餐已经准备好,才打断了这一幕。
今年夏天,与林恩重游东南阿拉斯加海,真是棒极了。我们好几次遇上大群杀人鲸,每次都临时更改方向,与它们一起畅游海上。也看到许多座头鲸重演那不可思议的觅食行动,却没见到大妈。虽然略觉可惜,但说真的,反而松了一口气。它如果还活着的话,与其赞叹重逢的不可思议,我比较想感动于海的广大。
旅行接近尾声的某天晚上,我们划着皮筏出海夜游。附近有几头座头鲸,海面平静如镜,只听得到座头鲸喷水的声音。每当船桨划入水里时,海就发出像夜光虫一样青白色的光,受到惊吓的鱼群被那不可思议的光包覆住,然后潜入阴暗的海里。那光仿佛告诉我们这片海的丰饶,我们就像在梦境似的,继续划着皮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