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意义的喧嚣中,穿着和平常不太一样的衣裳、吃着和平常不太一样的食物,然后总算有那么一点过节的心情。其实只是这样,就足以让我兴奋好久。今年也不例外,在我还没有脱离所谓新年喜庆的余韵时,门松[注]早已收了下来,我被独自遗留在社会之外。
上班族的话,有收假上班这种巧妙的区隔,还不必担心;但是从事写作这种醉生梦死的工作,就不会有规律或戒律这类外来的规范,无论经过多久,就是等不到一个段落。当然我自己也明白,这与其说是因为我从事的工作,不如说出于我自甘堕落性格的成分更大。
尽管如此,妻子却能够收拾心情,收起门松后,就打起精神,恢复了平日的生活。她至多是在小正月的时候和朋友中禅寺的夫人注:日本在新年为了迎岁神而装饰于家门口的松枝。
一起去看了《姬百合之塔》[注]这部电影,后来也没有耽溺于过年喜气的模样,当然也没有松懈懒散。
至于我,怎么都振奋不起精神,一月就这么过去了。
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着手工作。
既没有人约稿,也没有想写的东西。
去年在各种层面来说,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年。众多事件接二连三降临在我身上。那些事件全都远远地超出了我这个小小器皿的容量,巨大而且沉重。只是平凡地过日子就已经心力交瘁的我,每次经历这些事件,就遭受到往来于人界鬼界两端般的巨大冲击。
尽管如此,在工作方面——以我来说——却是精力异常旺盛地投入其中。
我的第一本单行本就是在去年出版的。托它的福,今年比起往年来,手头要宽裕一些,不过这一定是我现在萎靡不振的原因之一。因为就算发呆,暂时也不必担心生计问题。
话虽如此,我拿到的仍是无法与近来流行作家的收入比较的涓滴之额。顶多等于得到了一笔少得可怜的横财罢了,那种钱一下子就会花光的。同时再清楚不过的,在不久的将来家计又会像从前一样捉襟见肘。
只是,我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这绝不是我在自夸。
这么看来,这无为的生活,有八成是出于自发。
之所以不是十成,是因为还有两成左右是自责,或受到焦躁感折磨。而且我也并非完全没有创作的欲望。构想——或者说妄想——的话,要多少就有多少,只是我拿不动笔,动不了身。
这类建设性的意识,在我身上总是敌不过怠惰那煽动的诱惑。
正是在这个时候,有了一个前往箱根泡温泉疗养的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