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斯慢慢坐起。“你说什么?”
“你听见了。这些人可能是走投无路,但不会卖他们亲生的子女。”
“他们还讨价呢。”
“那是想把咱们拖到天黑。他们在耍咱们。”奥伯莱嘬嘬牙,“显然你受骗了。真没想到。还以为你够聪明,不会上让一伙乡下佬的当。”
塞斯霍地跳下床,尽量掩饰声音里的害怕。“那我们走吧。”
“我们带上那孩子走。他被锁在刚才咱们看到的那间小屋里。像是挨了他继父的揍。当时人多耳杂,我没法儿和他说话。”他弯腰紧紧鞋带,突然停在那里,“他认出我了。你听见了。”
塞斯耸耸肩,穿上鞋。“你以为会怎样?”
“不是这样。”奥伯莱的小眼茫然看着前方,“他很老。比我老。”
“可现在他不老了。”塞斯打开包,往里面塞了一条毯子,宝贵的水,和刚才吃剩的食物,“赶快呀!我们去带他,然后就动身。走啊!”
乐师顽皮地一笑。“可你都累坏了。”
屋外无人。月亮低垂,荒凉的村庄一片死寂,唯有干燥的风不时吹动一扇门,耗子在路旁的干草堆里??而动。塞斯紧贴着墙,眼睛努力适应外面的黑暗,低矮房屋的轮廓影影绰绰,后面的峭壁上是那座破庙,建庙用的大石块滚落到坡下,在山脚歪歪扭扭地砌成墙,笨拙地搭成牲口棚。
一只蝙蝠在黑洞洞的井口上盘旋。
“你先过去。”奥伯莱高大的身躯里他很近,一身汗臭。他嘴里喷出酒气,“要是有人,他们袭击你,我就能看见。”
塞斯一抹脸,很想说:“不,你去。”可话没出口就憋回去了。假如非得杀死个把村民,还是让奥伯莱干吧。他是抄写手。这种脏活让别人干去。
不等乐师再开口,他悄悄走出去,猫着腰,尽量躲在阴影里。但是房屋之间,月光投下长长一道,他跑过去时暴露无遗。村外,沙漠空旷神秘。
他在一扇紧闭的窗下停下来喘息。有人在屋里说话;他大口喘着气,想听清楚,无奈心狂跳不已,他只好继续向前跑,跑到一座茅屋后面,跑过水井,从无人的集市边绕过。
到了那间小棚子,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蹲下。
村里黑一块白一块。风吹起尘土,打在紧闭的门上。
塞斯伸手解开门上的绳套。门开了,他闪身进去。
“你在吗?”他轻轻说。
一阵??。
“在。”
屋里很黑,到处是东西。他觉得有干草扫在他腿上。一只跳蚤咬了他一口,他诅咒着。接着,他的手触到那男孩的头;他顺着头摸到肩膀,摸到手,用刀割断绳子。“别害怕。奥伯莱就在外头。我们带你走,离开这儿。你认识奥伯莱,是不是?”
男孩没有马上作答。他的声音平静。“我记得他的音乐。有好多空房间,有他的音乐。我觉得那是个梦。”
塞斯把他拉起来。“对。听着,别出……”
门吱扭开了。
他呼地转身,刀握在手里。
一个身影闪到门口。然后走进屋。比奥伯莱矮。比奥伯莱麻利。
“我有武器,”塞斯边绕圈子边低声说,“那可不是吃素的。”
但是男孩在身后拉住他胳膊。“别。是我母亲。”
塞斯也看清了,她满面惊恐,手里端这些剩饭和一小瓶水。“你要干什么?”她问道,“你要带他走?”
“不是。听……”
她倒退一步。他知道她要喊。她大声吸了一口气,听起来绝望、恐怖;他动弹不得,知道他没辙了。
这时,一只胖手从她身后捂住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