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即1993年某日,忙碌的机场大厅,此刻,仿佛只剩下赛斯.沃勒一个人。
他肩上一个简单的旅行包,装载着从中国带到这里的一切家当,他并没有左顾右盼,也没有流露等人的焦急,尽管飞机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个小时,接他的人还没有来。他坐在大厅的沙发中,合上双眼,在心里想象着洛依丝.菲尔现在的样子。
他从不害怕等待,也不觉得等待过程很漫长,半小时后,洛依丝站在他前面,轻轻摸着他的头发。
艾莲在心底搜索着他对她的全部记忆,发现很难和眼前这个衣着得体的职业女性画上等号。他还记得她曾在他睡着后,偷偷修理自己眉毛的那一次,她轻轻的使用一把修眉剪,但还是弄醒了他。
他也记得她中学时候就有着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喜欢穿露脐装和热辣辣的短裤――那都是在中国的事儿了――数年不见,洛依丝成熟而稳重,依然是轻轻的碰触他,却少了以前的那份调皮,取代以河流般的静谧与温情。
她对他笑了,映出了脸上的酒窝,这是一个熟悉的表情,艾莲也跟着笑了。
“你的头发……剪短了?”她以这样简单而不加收尾的短句作为开场白。
“因为忙碌……”他便同样简练的回答,然后站了起来,和她的眉眼对齐,这也是熟悉的感觉。
她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包括他初到美国需要办好的一切事宜,她请了假陪着他,他则住在她家。(但是,等他自己找到了住处,则很快搬走了。)
她在向艾莲招手,那一天是她去年的生日。等待他的是红唇和美酒,但是,他却无法接受。这是一段漫长的冰河期,洛依丝的期待和赛斯的永不解冻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她差不多哭出来了。
“因为过去的感觉……”他胡乱搪塞着,拉起她的手,扶她上床,只是,在盖好被子之后,干脆地转身退了出去。
1993年之后的时间,他依然像一个好朋友陪着她,但彼此心知肚明,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对两个人来说都是。1993年的下半年,洛依丝交了男朋友。
艾莲猜测她很想带着男朋友见自己的其他好友,其中也包括沃勒本人(这是一种复杂的感情)。在约好日期的前一天,洛依丝找到赛斯,希望他能陪伴自己为她的男友挑选一件合适的外衣。“那家伙是个不善打扮自己的男人”,洛依丝留下这样的解释,赛斯欣然前往。谁知道,在那个时候,恶梦已经开始了。
和女人逛街是一件男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事情,尽管艾莲从不疲倦。他在晚上回到办公室,他记得文森特说好等他回来一起宵夜,但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这可能是个梦境,或者是记忆上的紊乱,文森特从不失约)。
在艾莲决定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我给你打了手机,你没有回音……”对面传来洛依丝带着哭腔的嗓音,而后是一小阵哽咽。
艾莲没有带手机,他此刻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期待她先冷静下来。
“他打了我……”她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他知道她在哭,很心疼,也很自责。
“他看见我和你在一起……他,说我们有私情。我解释,他不听,打了我的脸,我现在在外面……”
“他说看见你跟我拉着手,买衣服只是一个幌子,他看见我们了,却不过来打招呼。他在家等着我回来,然后就打我……”
于是,他陪着她在“六指”酒吧坐了一整夜,天亮时,她坚决地说:“我要和他分手!”
原定的约会取消了,两天后,洛依丝和男友却和好了,这让知情的朋友们感到诧异。
“他很会照顾人,也很会哄我,像我这样没人要的女孩儿,觉得这样也不错。”
艾莲从洛依丝看似平静的话语中,体味着无奈和凄凉,他知道自己才是真的罪魁祸首,但又无能为力。他深深懊悔自己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