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道她出事了吗?我的心顿时像被踢下山崖的石子,一下子紧张起来,莫名地我很担心她。
不一会儿打水的那个叔叔回来了,这一次门被关得死死的,而门外再也没有传来那个伤心绝望的女人的哭声。
听打水的叔叔回来说,事情是这样的:
那个女人之所以哭,是因为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她的丈夫所在单位因矿井坍塌导致矿石滑落,而她的丈夫正巧在那里值班,所以被矿石砸伤了头,在送往医院的路上不幸丧失了生命。
我明白了,她是因为她的丈夫离去而哭,为她即将失去的亲情而哭,为她……太多太多了,我不知道此刻我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因为我并不能理解当一个最亲最亲的家人突然间在自己的身边悄然离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走了,可她还活着,也许他在天堂是多么希望她不要伤心,他最想看到的,也许就是她幸福的样子。
有人说,人往往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我不,我要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把它们当做最珍贵的宝,放在手心里,直到慢慢融化。
阿姨,擦干眼泪,不要哭了,失去一个最亲的人并不代表今后你就不再幸福,最重要的是留住眼前的幸福,不要让它们通通跑掉。
回想着刚刚的一幕幕,一切都只在弹指之间,是那么触目惊心。
过去的终究会过去,只是发生这样的事让我更加懂得了怎样去珍惜身边的人。
“若曦,该吃药了。”妈妈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路,不小心,我把拿在手里的杯子打翻了,她急忙弯下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碎片,走出了门。
唉,今天是治疗的第三天了,还要两天才会结束,那还要多少个小时呢?真是度日如年哪!一次次恶心,一次次呕吐,不知重演了多少遍。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爸爸回来了。因为这几天没什么活,所以有些时间来陪我。坐在我的床边,他为我揉捏着胳膊。我看出来他很累,泛红的双眼让我知道他昨晚又没有睡好。
爸爸是一个建筑工地的工人,为了多赚些钱给我治病,他总是不分昼夜地守在工地上等活,甚至一年能吃上几次团圆饭用手指都数得过来。今年他已经四十九岁了,想想别人的父亲都已经在家享福,而我的父亲却为了我每天的治疗费用奔波,那泪水,一如那梨花带了春雨,簌簌而下。为了夺眶而出的泪水不被父亲发现,我急忙转过身去用衣襟拭去了眼泪。
也许,我的生命之歌是短暂的,但我的生命之光会永远地延续下去!我的爸爸,谢谢你!
记得五六岁的时候,爸爸妈妈都要打工赚钱,没有人照顾我,每次星期六、星期日幼儿园放假,爸爸就把我送到姥姥家去,让姥姥带我两天,然后星期日的晚上再把我接回来。
那时候我家离姥姥家很远,又没有自行车,来回都要靠步行。我又小,不懂事,总是吵着闹着要他背我,而爸爸也总是听之任之。
遇到夏天,三十几度的高温可以把人晒得像打蔫的茄子。为了防止我中暑,他总是在去姥姥家的路上给我买上一根冰棒,而他呢?为了省钱,总是在家拿一个空瓶灌满水带在身上,这个瓶子,一用就是七年。
面对着爸爸为我做出的努力,我一定要好好地坚持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爸爸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看来他真的累了。我没有叫醒他,就让他疲惫的身体在这小小的港湾停靠一下吧。
妈妈回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有些担心,因为她身体一向都不好,加上我有病以后这么操劳,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了。
时间的流逝像一个个旋转的车轮,终于在一次次推开门后那失望的眼神中看见了妈妈的身影,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我叫了声妈妈,而同时也把在旁边打瞌睡的爸爸吵醒了,我有些后悔,爸爸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会儿,可是被我的……
两个多小时的相聚后,他又走了,也许人生就是这么无奈,重逢、离别,无数次的痛苦与欢笑,让人变得几分欢喜,几分忧。
吃过晚饭,一天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今天液体比昨天要少两瓶,所以需要的时间自然比平日提前了。打理好我的一切,妈妈一个人独自回去了,当然也是在我全力的反抗下她才走的。
夜,静悄悄的。整个房间里只有我床头的灯,在发出微弱的光,忍不住拿出姐姐今天带来的一本杂志,翻开后,一篇文章的题目着实地吸引了我的眼睛。
里面讲述的是一条连接在山与村之间的小路,每日俯看着山下所发生的一切,因为在百余年前,一群人在此扎根落户,人们依山就势,填填垒垒凿凿,所以它就成了一条路。而在这条路上,它俯首了几百年的历史岁月,经历了无数的沧桑变化,在今天,虽然它失去了原有的面貌,庞大的机器掏空了山体,河面上架起了长长的大桥,身体里注入了宽广的钢筋,厚厚的水泥遮掩住了它原来的样子,但它依然是蜿蜒在山与山之间那条有情有意、绵延不绝的山路。
只不过是时代变了,岁月变了,一直守候的人也变了。
原来那些美好的东西在它心中永远都不会成为过去,它理解得是那样深刻,就像我仍然怀念以前的日子,虽然我现在生病了,微弱的生命每天也在不断地变换着频率,但拥有一段磨灭不掉的、快乐的记忆后,我依然不会放弃。只是它能把它看得那样透彻,而我永远体会不到。
抱着那本书,我甜甜地睡了。不知在梦里我梦见了什么,只是在醒来的时候,嘴角边还泛着点点微笑的余温。那段话永远都会在我的脑海中留下深深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