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笑说：“这里经常可以晒晒太阳，所以一般在押人员的脸上都不是苍白的。”

铁汉心里自然又多了一些感慨。

理完头，铁汉又坐在花园院的石条上修指甲。修完指甲，晒了好一会儿太阳，梁管教才将他送进监室。

回到监室，尹新华问：“感觉怎么样？”

铁汉感慨地说：“这里到底是W省优秀看守所，人性化管理，比春陵强多了。”

尹新华毕竟没在春陵看守所关过，自然不知道春陵看守所与鹤城看守所有什么不同，只是“哦哦”着不知说什么好。

入监以来，境况比预料的要好，铁汉的情绪便慢慢安定下来。坐在号子里的铺板上，他闲着无事仔细留意起号子里的一切。鹤城的监室比春陵的要小得多，铺板自然也小得多，最多只能睡6个人。监室两头的上方都是楼道，那是管教巡监的通道。楼道上有窗口，透过窗口可以看到一线蓝天。床铺对面墙壁上，贴着《监规》。挨着《监规》还张挂着一块镜框，里面写着在押人员可以享受的几项权利：

一、在押人员有辩解的权利。

二、在押人员有拒绝回答与案情无关的问题的权利。

三、在押人员有享受治病和通信的权利。

铁汉指着墙上的镜框，问尹新华：“这里真的可以和家人通信吗？”

尹新华说：“可以通信，只要不涉及案情。”

铁汉感慨地说：“这在春陵是不可能的事。”

尹新华说：“这里可以，我和我老婆经常写信。”

铁汉不做声了，默在心里想：“我是不是也可以给爱人写封信出去呢？”

很快就到了放晚风的时间。

风门打开后，尹新华等人自然又忙着拉屎拉尿。白脸瘦高个倒了马桶，铁汉端了盆水，放上洗衣粉，主动擦洗地面。这些事在春陵看守所铁汉从未干过，可到了鹤城，铁汉算是“新码子”，尽管号子中人对他还算客气，但他想，还是夹夹尾巴为好。

尹新华拉完大便，回到监室，见铁汉蹲在地上擦地板，便客气地说：

“老铁，我们这个号子不分什么老码子新码子，不分什么老大老二。大家都是遇难的兄弟，彼此平等相待。打扫卫生的事，你年纪大些可以不干。”

铁汉说：“没关系，活动活动对身体有好处。”

尹新华说：“那倒也是。”

白白瘦瘦的小田和黑黑胖胖的小朱既不洗刷也不打扫卫生，双手抄在裤袋里走去走来，口里念念叨叨：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放晚风的时间比早风长不了多少，大家只拉拉屎尿，洗洗脸，洗洗衣服，跟着就关风门了。

不一会儿，就到了开晚饭的时候。

这时，梁管教送来了铁汉订购的被子、衣物和一大堆副食品。

铁汉安然度过了在鹤城的第一天。

26

宋媛再一次走进春陵看守所。

打从铁汉被关进这里之后，宋媛每隔两三天就要往这里跑一次。尽管看不到铁汉，但她想通过送东西能给铁汉传达一点信息，表示家里人在关心他，使铁汉能够感到一丝丝慰藉，增强他战胜灾难的勇气。

每次到看守所来，宋媛免不了要和管教闲聊几句：问问铁汉的身体、情绪，尽可能多了解一些有关铁汉的消息。每次来，宋媛总是忘不了给管教带点小礼物。这样一来二往，宋媛和管教们都混得烂熟了。

这天，宋媛怀着激动的心情走进值班室。值班的铁管教见了，不免有些吃惊：“你是看铁汉来的吗？”

宋媛说：“是的。”

“铁汉都转走了啊，你不知道？”铁管教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