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追悼会之后,大家也累了,在失去亲人的悲痛情绪下又因为过分操劳,他们都心力交瘁,回自个家歇息去了。方云国没走,他想帮母亲把家再拾缀拾缀,却被他老婆借口要赶紧给果园洒农药,连拉带扯地硬拽走了。侯淑兰倒是希望方云丽夫妇能留下来,她们夫妇都下岗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要做,回家也一样是冰锅冷灶。方云丽却死活不肯留下来,说是儿子学习紧,还是回家抓抓儿子的学习吧,虽说她也给不了儿子太多的帮助,但能照顾他的生活也是好的呀。方云丽的丈夫不太乐意回去,儿子平时不回家吃午饭,他们家离方家又不远,晚饭他们的儿子自己还可以过来。但方云丽一点也不听,扔下他只管往外走,没办法,他只能跟着老婆回家。方云雪是大肚子,追悼会一结束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家。
大女儿、三女儿回去后连个电话也没给母亲打。方云慧没往别处想,大家各自有家,回自己的家理所当然。弟弟方云刚却没走,他陪伴着母亲,时不时拿眼直直地瞅二姐。方云慧觉得奇怪,临走时叫住方云刚,问他是不是有事要说?方云刚搓搓手,又咬了咬牙,脸憋得通红,才吭吭哧哧地说:“姐,那个,那个医院的欠条怎么办呀?”
方云刚不敢看姐姐的眼神,问完这话,马上把头转开,好像自己做下亏心事似的。方云慧忽然明白了,父亲的丧事办完后,大家为啥都急急地回自己的家不再露面,都是为躲这笔住院费啊。方云刚躲不掉,他的身份证还押在医院,逃不脱的。
让方云慧有点不明白的是,弟弟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她盯着弟弟,摇摇头说:“云刚你紧张啥呢?这事你不说,我也要交待清楚。你放心,爸爸的住院费不会叫你一个人出的,就是叫你出,你也没这个能力啊。”
方云刚长嘘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点点头。
“我已经想好了,咱们做子女的,都有尽孝的份。”方云慧说,“当着咱妈的面,我做主了,这笔费用咱们兄妹分摊,但不能平摊。大哥跟咱们不一样,他出不出份,再定吧。妈,你没意见吧?”
侯淑兰看看老三,又看看老五,才说:“三儿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还是得把兄妹几个都叫过来,在你走前,一起合计合计,定个准音才对。”
方云慧说:“我原想这事不用商量,都有份,大家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到时算算账,该摊多少就出多少。不过,这事儿当面说说也好,不然云刚心里不踏实。云刚,你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吧。”
最后,只有与方明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方云国和姜东德赶了过来。方云慧没想到会是这样,她看着大哥与姜东德,不知该怎样开口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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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淑兰没料到会是这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躲闪得这么彻底,这可是与她们父亲有关的事啊,怎么就跟旁人一样?她哭得死去活来,失去亲人的伤痛还没过去,又跳出来十七万的巨额债务,如今为这债务,自己的女儿们又躲闪着不露面,这怎能不叫她伤心欲绝?
姜东德对方云慧说,“云慧,你过来,我有句话想给你说。”
方云慧眯起眼,适应一下金黄色的阳光,望着姜东德,等待他开口。
“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我认为住院费不应该由大家平摊。”
“为什么?”方云慧显然很吃惊。
“大家都是孝子没错,但男女有别,儿子总归要比女儿多尽孝道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