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从容正想着,一位穿唐装的男性说话了,他显得年龄偏大,因为事先郝从容不让郑大可介绍自己的身份,一桌人也就不知面前坐着的这位女性是何许人也,反正都是郑大可约来的人,档次上都不会太差。男性问郝从容:“这位女士是做什么工作的?”
郝从容一愣,顺嘴说:“教师,中学教师。”
“如今教师活得累,压力太大,听说学校经常有累死的老师。如果是大学教师就快活了,一周上不了两节课,待遇还特别高。中学教师要人命啊,分数是学生的命根子,学校各项考核都跟升学挂勾,我老婆从前就是教师,后来我下海赚了点钱,坚决不让她干了,有本事我养着她。”
“再说如今的学生也成问题呀,你看哪个老师敢管学生,管急了要被学生打,学生呢,也只问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至于尊老爱幼等等的德育问题,都跟学校不贴谱,回到家他是老子,老子是奴才,这样的学读它还有什么用啊,不如打份工算了。”又有人接话说。
话题越扯越远了,郝从容直觉这个郑大可她是指望不上了,她本来也不应该对他有什么指望,一个当年靠拉赞助写企业报告文学认识的老板,他怎么可能对吴启正的升迁帮上什么忙呢。作为官场夫人,她真是被丈夫无望的前程急糊涂了。郝从容想提前撤退,便悄悄跟郑大可说家里有事,郑大可点点头,郝从容借着去卫生间的机会溜出酒店。
她在马路边站了一会儿,感到今天来见郑大可甚为荒唐,他能帮助自己什么呢?可吴启正的事情她又能找谁呢?过去,她曾经听邢小美说过,某某的官职是他夫人给要来的,夫人关系多,找到官场的现管当然更好,找不到现管就找企业家,企业家把现管请到娱乐场所,喝过玩过吃过,再送张卡,现管回去就把所托之事办了。邢小美说这话,一定是有事实根据的,郝从容也深知官场用人的不正之风,可吴启正当副书记的年头,并没有以权谋私过,吴启正好像对敛财也不感兴趣,所以逢上他自己要往上去的时候,打通一切关系就要靠郝从容了,想想真是惭愧。
要是许鹏展不出事情多好,他在下边好歹会帮上自己一点忙,何况他那个官还是吴启正给谋的呢,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吧。但这不争气的东西偏偏出事了。眼下郝从容还能找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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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扶贫的事情定下来了,下周一就出发,临行之前,祁有音忽然发现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周建业,在她离家的这一年中,谁来照顾他的生活呢?本来,祁有音早就想请个保姆的,两人工作都忙,下班回来再烧饭会筋疲力尽。可周建业觉得雇保姆太摆谱了,周祁晚儿上了大学后,家里就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中午又经常吃食堂,他们在办公室呆的时间比在家里要长,雇保姆没必要。
从前晚饭大多是祁有音烧,周建业偶尔会煮一次面条,口感自然不如祁有音烧得好,可祁有音走后,谁为周建业做晚饭?周建业偏是个不喜欢在外边应酬的人,晚上下班大多回家吃饭。
祁有音收拾着行囊说:“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怕你晚饭吃不好。时间久了,对身体无益。”
“这你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周建业帮祁有音往皮箱里塞着书,祁有音这回带的书不少,有哲学有历史还有文学,周建业说:“乡下没有城里热闹,带了这些书你就不会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