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红强压着怒火:“范主任,在这件事情上我是有错误,可你们就没问题吗?我为什么去办假证?还不是让你们挤对的吗?!马一明本来应该顺理成章地提正科,为什么让别人给顶了,不用我说,您都清楚!”
“我清楚什么?”范主任冷嘲热讽,“你不用在这儿威胁我!我告诉你吧,是你们自己一步步把棋走死啦!就冲你们拿假证欺骗组织这一条,随便你去哪儿反映,都没人向着你们!”
石红又激动起来:“你们凭什么抓着别人小辫子不撒手啊?马一明的人品你们都清楚,他是那种偷奸耍滑的人吗?这些年他勤勤恳恳、踏踏实实,怎么就换来个这个呢?太不公平了!”
范主任也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你还不了解自己老公?说句难听话,走到这一步,都是他咎由自取。你知道机关人都说他什么?说他少根筋!他连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懂,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在机关说起来都成笑话了!说实话,你这么个女同志,能替自己丈夫跑东跑西的,挺让人佩服的。可是呢,这个马一明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闭嘴!”石红陡然站起,怒视着范主任,“轮不着你说他!你不配!”
石红气冲冲翻开挎包,拿出那两瓶酒,像握着两颗手榴弹一步步走向范主任。
“我本来以为你能通情达理,那我就拿这两瓶酒表示感谢——没想到你这么心胸狭隘!你欺负老实人!马一明他能做到问心无愧,不像你这么卑鄙!送你酒?马一明说得对,你不配!”
石红把两瓶酒砰砰摔到地上,办公室里顿时酒味冲天。
就这工夫,马一明推门冲进来。见此情景,还以为石红受委屈了,登时圆睁双目直奔范主任而来。
“你敢欺负人?!”
“马一明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范主任虚张声势,“你都看见了,这个泼妇她……”
“你再说一遍,谁是泼妇?”
马一明揪住范主任,对方使劲想挣脱,慌乱之中把假发也弄掉了。这么一闹,许多人闻声赶来看热闹,门口人头攒动。
范主任气急败坏:“马一明你敢打人?你办假证欺骗组织你还打人?!”
马一明更来气了:“谁办假证啦?你胡说八道!那是假的吗?”
“你还不承认?这不是假的还是真的?”范主任举着证书向众人展示,“我上网查了,也跟学校核实了,根本就是假的!你们大家看看,这就是马一明办的假证!研究生毕业证!假的!”
马一明觉得匪夷所思。他求证地望向石红,石红却回避着他的目光。
城市一如既往地充满喧嚣。过街天桥横跨宽阔的主干道,脚下车流如织。风很大,马一明迎风站立,希望吹吹风能让自己清醒,但脑子里还是一团糟。他想理出个头绪,弄明白事情是怎么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一切都那么地不真实,恍如一场梦,一场噩梦。
石红忐忑地走近马一明。马一明方才的咆哮犹在耳边,石红从来没见丈夫这样可怕过,如同一只受伤的困兽。当时,马一明目眦欲裂地逼向石红,大有一把掐死她之势。尽管马一明发狂一般冲她咆哮,甚至骂她是混蛋是搅屎棍,石红都无言以对。石红很后悔,她知道自己走了一招臭棋,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致使满盘皆输。她了解丈夫,知道他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的做法等于抽去了他的脊梁骨,让他永远挺不起腰来。如果说有人彻底断了丈夫的后路,那这个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