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为北宋张择端所作《清明上河图》被截去的后半部份。”
看到这里,裘泽轻抚耳轮的小动作都不禁停了下来。
假的吧,应该是假的吧。《清明上河图》真的有被截去的后半部份,还出现在这种小拍卖会上?裘泽心里这么说着,眼睛却死死盯在图片上,好似要通过这精美的彩印来看出画的真假。
“那我们的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裘泽听见台上一个声音说。
“对不起,借过。”旁边一个人对他打招呼。裘泽身边有一个位子空着,看来是主人来了。
裘泽把坐着的身子向后撤了撤,同时抬头看了眼。竟然是那位恶作剧的年轻人。等他坐好,裘泽悄悄把屁股挪远了一点点,尽量和他保持距离。虽然刚才看他的把戏很有趣,但要是一不小心回家发现自己的衣服上也有那么个玩意……
主持人继续开场白:“今天我们很荣幸请到了俞绛老师来为每一件拍品作简单的鉴定和介绍。熟悉古玩收藏的朋友对俞小姐肯定不会陌生,俞小姐在这方面的权威性……”
裘泽听到俞绛的名字,注意力立刻就从身边转移到了台上。他这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那位皮鞭女这么眼熟,现在应主持人之话而从第一排站起来和大家打了个招呼的人,可不就是她嘛。嘴角一动一动的,似乎还在嚼着口香糖。
俞绛的名字,正如主持人所说的,就算是一般的古玩爱好者多半都有耳闻,更不用说裘泽这个在古玩收藏研究方面已经登堂入室的人了。他对俞绛的了解,可比主持人介绍得丰富得多。这几年,她可以说是在业界传闻最多的人之一了,本来人长得漂亮就引人注目,而以俞绛的性格脾气,更不是个省事的人。小道上的八卦传得一箩筐,哪些真哪些假,就不是裘泽分得清的了。
俞绛两年多前从海外归来,年仅二十岁,此前在国内的古玩界毫无根基。有人说她是海外大收藏世家的子弟,也有人说她是欧洲某个华裔家族的继承人,更有人说她家里就是开私人博物馆的。凡此种种,都是力求为她为何能在这样的年纪,就对古玩有这样惊人的知识和眼力做注脚。
但凡年轻人以这样的火箭速度崭露头角,总要以把前辈狠狠踩在脚下做代价的。帮俞绛打响知名度的几宗鉴定,都是如此。最知名的一宗,是对一件被北京故宫博物院瓷器研究员、国内首屈一指的瓷器专家定性为明代成化年间仿制的哥釉高足杯的再鉴别。
那件高足杯通体沉碧色,著名的哥式裂纹布满全身,足底露胎处明白无误地显出了明成化年间官窑瓷器的痕迹。对于懂瓷的人来说,似乎并没有可置疑之处。然而俞绛和那位老先生当场对质,陈说宋代哥窑烧制的瓷器,由于胎料釉料、窑火温度及窑工习惯、形成的釉面开裂裂纹走向,和明成化仿制品有细微不同。而高足杯上的裂纹更接近真正的宋代哥窑,底部露胎又做成了明成化,就此露出了马脚。
老人家总是比较固执,仍旧不肯被说服。因为历来鉴定瓷器,关键要看底部的露胎,现在露胎没问题,当然整件东西就不会有问题。俞绛说老先生年纪大了点,不知道现在露胎已经可以做到乱真的程度。裘泽看她刚才站起来和大家见面时嚼口香糖的样子就知道当初她说这话的神色有多么气人,把老先生气得直揪自己的胡子。然后俞绛捧起杯子像是要详细点出真伪所在,没想到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往地上一扔。哗拉拉一声响,碎了一地。这可是价值百万的宝贝,老先生心疼得立刻把自己的胡子揪了一撮下来,一缕山羊胡变成了两缕,中间多了个缺口,血印子当场就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