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服提到了移民村拟迁址大畅岭。应远记得那地方到处乱坟岗,还有不少废墟,很偏僻。刘克服说省里的大通道正在修建,恰从岭对面山岗经过。明年大通道通车后,岭兜以至全县的车辆上这条通道,走大畅岭最便捷,届时新村就是交通要冲了。但是还缺一座桥,越过岭下溪流的桥。
应远还是那句话,今年的项目都排满了。
刘克服说这座桥在岭兜有如天大,到市里一摆只算一座小桥,应局长关心支持一下,应该可以办成的。村民们至今非常怀念应县长,应局长再帮他们一把,一村百姓一定会感激不尽。
应远说几年不见,小刘变得很会说话。看来基层真能锻炼人。
刘克服说吃一堑长一智,他自知毛病很多。县里乡里把任务交给他,硬着头皮来找应局长,还望应局长多帮助。
应远问:“谁让你来的?方文章?”
刘克服承认:“是他。”
应远说:“这个人我清楚。”
他让刘克服回去报告方,说已经找过了。应局长表态:今年已经排满,明年排得也差不多了。各县报来的项目要求很多,有的已经排到后年。岭兜这个再研究吧。
刘克服还想再讲,应远摆手说很晚了,这事不说,走吧。刘克服只得起身。
“小苏怎么样?”应远突然问了一句。
刘克服说她很好。
“他们不该那么对她。”应远说,“你跟她说,早晚有一天会改变的。”
刘克服没有应声。
“需要的话,让她给我打电话。”他说,“不必这样消失掉。”
刘克服脸色发白。走出应远办公室时,他夹在腋下的公文包啪啦掉在地上,他弯下腰,伸出右手捡那小包,几次都抓不起来。他的胳膊在不停发抖,止都没法止住。
赶回县城,苏心慧发现他不大对头。她问刘克服怎么了,要办的事情不太顺?刘克服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当晚刘克服住在家里,一上床倒头便睡,说自己累了。其实他根本没有睡着,听着身边妻子儿子细细的鼻息,睁着眼睛一直捱到天亮。
凌晨时苏心慧起来给儿子把尿,她看了刘克服一眼,发现他睁着眼睛。
“小刘,你心里有事。”她说。
刘克服不承认。苏心慧说:“你骗不了我。”
她追问。刘克服最终坦白,把去见应远的情况说了。
“干嘛要去?”
刘克服说没有其他办法。
“怎么不先跟我说?”
刘克服说他不愿意提起。
苏心慧不再说话。两人躺在床上,一声不吭直至天亮。
早饭后,苏心慧送儿子去幼儿园,然后就得到店里上班,刘克服也得赶回岭兜。出门前苏心慧跟刘克服说了几句话,她说她不需要改变什么,机关里这个那个事情她早就受够了。她讲过,有这么一个家,有丈夫和儿子,已经心满意足。
“你觉得那座桥对你非常重要吗?”她问。
刘克服说如果不是,他不会去找应远。
“给村民讨个公平,话是这么说,其实也是给自己。”他说。
苏心慧不再问了。刘克服走后,她给应远打了电话。
一个月后应远带着局里几大要角来到岭兜,林渠刘克服一起陪他去了大畅岭。应远看了选定的桥址,在乡里开了会,以现场办公的方式,把事情敲定下来。
“这是特事特办。”他说。
那天县里来了许多人,县长、分管副县长、交通局长,相关人物无一缺席。方文章没有出场。县长替他向应局长告罪,说方书记出差不在县里,他交代了,晚上县政府宴请,由县长代罚三杯,表示不能亲迎应局长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