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如此蛮不讲理。马长有真恨不能掰开她的脑袋把最基本的道理给她装进去。马长有上前一步,几乎是脸对着脸,说,你觉得你不下贱吗?人家病了还没死,你就急不可耐当起了填房想取而代之,你这样做算个什么人,人家一家怎么看待你,你自己还要不要一点自尊?你的丈夫还要不要一点自尊?
杜小春一下急了,她一把将他推开,然后不顾路人高声说,下流人才这样想,卑鄙龌龊的人才这样卑鄙龌龊!我职称遇到麻烦,人家二话不说帮忙解决,工作的事,人家也一心为我着想。人家对你这么大的恩,你拿什么报答!我有什么东西可以报答人家!人家现在有点困难,我只给人家出点力气你就不满。如果人家不病,我想给人家出力气,还没地方去出。我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我还做不出这种没良心的事。再说,你不下贱,你有自尊,但你老婆的职称遇到了麻烦,你怎么一声不吭?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不挺身而出?现在问题解决了,你的自尊也出来了。你既然自尊,你今天还跑到人家家里来干什么?难道人家请你了吗?
真是胡搅蛮缠。一下变成这样真是不可理喻。他不想和她在大马路上吵架。他只能再次气冲冲地往前走。
待杜小春回到家,马长有觉得还是应该心平气和地和她讲清道理。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马长有在杜小春的对面坐下,说,我觉得咱们应该好好谈一谈。谈时咱们谁也别冲动,谁也别生气,都拿出诚意,拿出讲道理的态度,不要只想着把对方说死说痛。见杜小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只好继续说,就拿今天的事来说,今天来的明明是高洁娘家的人,高洁明明又没多少时间了,这本来就是个敏感的时候,也是高家人最怕见到别的女人进门的时候,而你却不顾人家的忌讳,表现得比主妇还主妇,帮人家干活儿还不算,还干涉起了人家的内政。冰箱放到哪里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给人家来做决定。难道你真的连这么一点道理都不懂了吗?
事情确实有点不妥,但她当时只想着怎么招待好客人,怎么让胡增泉及全家人高兴满意。当然,今天可能是因为高兴,她的脑子也有点发热,一时也有点冲动。可就这么点事,他就抓住不放不依不饶。决不惯他这种坏毛病。杜小春立即打断他的话争辩说,你胡说八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人特别奸诈特别虚伪。我这人不聪明,但我知道人家真心待我好,我就得真心待人家好。明明我觉得冰箱放在那里好却虚情假意不说出,这我办不到,这也不是我的性格,这样做也有愧我的良心。再说,如果我给人家出个不疼不痒不花钱的主意你就小题大做,那我以后还怎么在社会上生活,我还怎么算一个独立的人。同时我也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奴隶,我也不是家庭主妇,我有我独立的人格,我有我独立的思想,也有我独立做事的自由。
真要气破人的肚子。我说一句,她竟然说十句,而且明明白白道理摆在那里,她却有意故意狡辩,而且故意一句都不听。这样的有意和这样的强词夺理,分明是在掩盖着什么,分明是在回避着什么。如果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她就应该听听他的意见,至少不用如此遮掩。这样看来,她也许真的和胡增泉有了点什么,至少是她有了什么想法。改嫁胡增泉,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把他马长有和胡增泉放在一起比,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上。今天的一切他也看到了,不说别的,单说那套房子和房子里的摆设,就够他自卑一辈子,就够杜小春羡慕一辈子,更别说人家出门就开小车了。当然更大的吸引力还在前途和权势方面。那些他想都不敢为她想的,胡增泉都能给她办到。而且还不止这些。胡增泉是众人看好的绩优股,前途还很远大,升任副校长,就摆在众人的眼前。当然还有长相。胡增泉的相貌风度,他也没法和人家相比。面对这样一个有权有势有相貌又即将成为单身的男子汉,杜小春想抵御住诱惑,也不大可能。马长有悲伤地说,如果你觉得嫁了我窝囊吃亏,你就明说,我也不委屈你。你如果想离开我,我也不勉强你,我也不会连累你,你说一声就可以离开。我这人虽然不是自虐狂,但也不怕吃苦,我一个人苦死累死穷死,我也不会怨别人一句,我也不会说一句软话,我也不会去求你可怜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