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胡增泉又急忙往医院赶。虽然杜小春坚决不让他再管她,但他觉得,这是女人生气撒娇的一种表达方式,就像女人喜欢你,却说你很讨厌。再说,他也已经很对不起她,为她做点事,或者被她挖苦甚至嗔骂,也能减轻一点他的负罪感。
杜小春正躺在病床上看书。他走到床前,她也没坐起身来问他一声。他俯身小声问她怎么样。她这才将目光从书中移开,然后慢慢把书放在床上,说,感觉挺好,过两天就能出院。护理工我也辞了,你也不用来看我,一切我都能自理。
杜小春的脸上已经不再包裹纱布,几个水疱也开始干燥结痂。按目前的情况看,基本不会留下太明显的伤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要紧的是脖子。脖子上的烫伤有处已经达到了三度,痊愈还得一段时间。胡增泉说,烫伤不比刀伤,烫伤是细胞被烫死,要重新长出新的细胞来,所以好起来很慢,弄不好就会感染,你不用急着出院,等完全好了再说。
杜小春仍然表情冷淡地说,你还是回去吧,你工作忙,又要复习考试。我也要复习,你现在就走吧,以后也不用再来,我能走能动,自己能够照顾自己。
杜小春虽然说得有理有据,但冷冰冰的态度还是让胡增泉失望。他也深深地感到,男人被女人冷落,心里也很不好受,尽管这个女人不是他的最爱。胡增泉心里虽然失落,但还是决定给她一点应有的关怀,因为女人毕竟是弱者,女人需要男人的关怀。他问她吃饭了没有,要不要出去一起吃点。杜小春立即摇头拒绝,说她早已经吃过了,而且再一次要他快点走吧。
感觉杜小春是真的生气,而且对他很是不满。真的是冤枉死人。胡增泉止不住一阵不快。你还要我怎么样,我哪一点对不住你们,我哪一点做得不够。说起来,我也是无辜的,我也是受害者。见杜小春已经拿起了书看书,胡增泉只好离开。
出了医院平静下来,他才感觉到肚子确实饿了。到饭馆坐定,又觉得确实对不起杜小春。但内心的歉意又没办法尽情地表达,更没办法帮她擦擦洗洗来赎罪来减轻他内心的自责。他长叹一声,又觉得疏远一点也是对的,如果杜小春仍然对他太亲密,真的还是一个大麻烦。
应该主动找高歌谈谈,是好是坏,总要有个结果。有个结果,他也就心定了,后面的事也就好决定了。他决定请高歌来一起吃饭。打通高歌的手机,高歌说她已经吃过了。胡增泉说,我还有事要和你说,你如果有空,咱们就一起坐坐,我也有话要说。
高歌还是答应了。他又觉得应该去接她。再次打通高歌的手机,说,你在校门口等我,我开车去接你,估计十分钟就到。
高歌连衣服都没换,仍然穿着实验室里穿的白大褂,而且白大褂很旧,也有点不太干净。这让胡增泉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妙。如果她看重这个约会,如果她喜欢他,她就不会这么随便,即使不穿着鲜艳亮丽,至少也要打扮打扮收拾收拾。但反过来想,姐夫小姨子吃饭,也算家常便饭,怎么也算一家人。一家人再讲究,那就有点生分。记得他刚成为高家的女婿时,高歌还是个中学生,有次高歌和母亲争吵后哭闹,他还把她揽在怀里,真正像哄小妹妹一样哄过她。后来还有一次更可笑。星期天来岳母家里吃饭,睡懒觉的高歌突然懒洋洋穿了睡衣出来上厕所。丝质的睡衣使两个饱满的乳房若隐若现。他一下脸红了。她姐急了,骂高歌害不害臊。高歌却不在乎地说害什么臊,都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