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架打完了。杨十一骑着白马也沿河滩出现了。短尾趴在雪地上眼珠紧紧盯着四眼,因为四眼有意无意地总是用眼珠瞄它。短尾一眼看到杨十一骑马过来,就跳起来向杨十一跑过去,嘴里吱吱叫。杨十一看看短尾的样子,再看看四眼,就知道这两条狗的战争没有结束。
杨十一下了马,牵着白马带着狗群走进黑松林的时候,天上的雪下得小了。杨十一当然没能看见曲老三晃酒坛的动作,就算看见了杨十一也不会想到曲老三的真正目的,因为他从不怀疑兄弟,天生没有怀疑什么的那种思维。
杨十一把白马放开,叫白马自行去找枯草吃,又用一根绳子套了青眼圈的脖子,把青眼圈放出粗布口袋,拴在一棵松树下。才说:“三哥,短尾和四眼结死仇了。我若不在你要留心些。”
曲老三说:“四眼和我好,死了挺可惜。短尾死了就是活该,正好吃肉。强过了整天啃大饼。”
曲老三说着,把烤热的一张大饼撕开,丢一半给了杨十一。
曲老三又说:“小青狼叫你整来了,我宰了吃它的肉也行。”
杨十一说:“臭美吧你,吃狗肉?现在就有狗屎。你记住,它叫青眼圈。只可惜是条母狗狼。你看着吧,我会把它驯成最好的伴行犬。”
曲老三说:“我信,你老十一说什么我都信。这条小母狗狼现在就是最好的伴行犬了。你看,短尾那杂种看它都直眼了。他妈的,短尾是色狗!色狗的肉没准更好吃。老十一你看着,四眼看不上小母狗狼,也看不上短尾,它早晚干了小母狗狼和短尾。”
杨十一边啃大饼,边掉头看了眼青眼圈,说:“那不是你担心的事,你快啃你的大饼吧,咱们该上路了。”
曲老三也看着青眼圈,曲老三还笑了。青眼圈不习惯脖子上拴根绳子,在撕咬绳子。短尾卧在一边看着青眼圈,目光温柔极了。而四眼卧在远一点的地方,目光冷酷地盯着青眼圈,不知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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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十一先吃完了半张大饼,取了水袋喝了口凉水。他说:“这几匹马光啃杂草可不行,得快点赶到干沟整些好料好好喂喂。”
杨十一说着话,过去把六匹马牵拢过来,一匹匹拴在狗车后面。
曲老三吃完了半张大饼,也喝了几口凉水。他说:“老十一,跟你出来就是遭罪,我现在挺服马面鬼和汤小宝的,他俩是怎么和你熬过来的?天这么冷,连酒也不给喝一口。还找好料喂马?那行啊!可是老十一我早想好了,这几匹马至少我要留下一半,你说不行也得行。给把头爷带回三匹马,把头爷也不一定高兴,最多赏你一两金砂。是不是老十一?要不把马都留你嫂子那儿。赶哪天咱俩收山了咱用这些马跑马帮也能做生意挣钱啊。你说,你带着我跑马帮在这一带用货换货求活路,谁不给你杨十一面子啊!连这一带的大小绺子也不敢抢你老十一啊……”
曲老三还想说下去,却被风呛了嗓子,咳了几声就说不下去了。
杨十一听进去了,一下子也就动心了。说到底淘金是无奈的活路,也是危险的活法,是用命在搏钱财。但又有多少人运气好,能把辛苦淘到的金砂带回老家?有多少人能逃过胡子、绑匪和官家的抢骗捉捕而带走财富?干淘金的活无非是为了活命,连命时刻都要丢,还怎么活命呢?
杨十一叹口气,看看曲老三,他没说什么。
曲老三把七条黄毛狗往狗车上套,曲老三还想把黄毛耗子套在驾辕狗的位置上。黄毛耗子却不干了,吱吱叫着不肯上套,它跑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站住,再次扬起独耳看着曲老三吱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