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天恕一行三人来到三岔路口,田樱在马上已经走得疲惫不堪,覃天恕要她下来歇歇。田樱感叹真没想到,他和勇波出山的路竟然是这么艰难。覃天恕说他们世世代代就是这么走的。田樱问这座山的那边是啥啊?覃天恕苦笑山那边,还是山。
也是在这个岔路口,大成率大部分人员去行署,关勇波和另外两人将继续前行到梨川县,他们也要在此分手。握手话别之后,关勇波及伙伴匆匆赶到了关坡,撞见了街头上的哥来客栈。他们看天色已晚,商量进门投宿。客栈老板谭幺婆满面春风地迎了上来。
关勇波问还有客房吗?谭幺婆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少妇,见多识广,看见几个体面的客官,急忙感叹这年头过路客商也少了,贵客来了,她的房让出来也是可以的嘛。看见谭幺婆打情卖俏目光灼灼的样子,关勇波有点不自然地说我们今天就住这儿吧。
夜里,关勇波三人在油灯下用餐,谭幺婆不时上来送菜。他初次还乡,不免激动,热情问候老板怎么称呼啊?谭幺婆巧笑答道妇道人家,没名没姓的,夫家姓谭,辈分高,这儿人就唤做谭幺婆。关勇波想要拉拉家常了解民情,问道这儿解放了,日子过得怎样啊?
谭幺婆说是解放了,平头百姓倒也没什么两样。只听说县长换人了,地方上还是保甲长在传话。再说,一会儿过大军,一会儿过国军,我这小店迎来送往的,还真不知道到底现在谁说了算。他疑惑这儿还没开始土改吗?谭幺婆说土改是不是要分财主的田土啊?倒是最近听说的多,大家都在看这回怎么处理覃老爷了。
关勇波心里一惊,覃老爷?哪个覃老爷?谭幺婆说就是旧司堡那个覃土司嘛。听说被工作队抓了,要枪毙。覃家的势力大,族人多,正在对抗呢。他问是哪儿来的工作队抓的?老百姓怎么看这件事?谭幺婆说听说是文沙场来的工作队。老百姓多数觉得分田就分田,再杀人是不是有点做过头了。这也是听过路上下的人瞎议论,没个谱。
同伴酒后先睡了,关勇波坐在庭院里陷入了痛苦的沉思。还没有报到他就陷入了两难之中,不免非常矛盾。覃天恕父亲的被捕,他是无法坐视不顾的,因为他深知覃父所面临的命运。另一方面,他也深知覃家在本地的势力,工作队任何轻举妄动都将面临巨大的危险。他如果不及时插手妥善处理,恐怕就会风云突变,引发一场政治危机。但是,他要怎样做才能不被组织误会呢?
一夜深思,他拿定主意,决定要同伴先去县城报到,他还是要赶到旧司堡去,争取能够搭救覃天恕的父亲,同时也化解一场可能的社会危机。他早起匆匆赶路,远远看见许多青壮汉子也在往同一方向赶,心中起疑,追上搭话问谁家办会酒吗?这么热闹。一汉子说只怕是办丧酒喔。覃老爷被工作队抓了,听说今天开批斗会,可能要枪毙,大家都想去看看。毕竟同宗同族嘛,总不能袖手旁观啊。
来到覃家寨,只见许多围观的群众里里外外挤满了大院,议论纷纷,其说不一。关勇波挤进人群,打听着朝工作队的内院找去。门口有士兵持枪严密把守,拦住他,他从身上掏出一封介绍信给士兵看,然后入内屋。看见胡队长正在呵斥覃老爷。覃老爷也横心说,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该死了,古人说寿则多辱,你就送我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