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歌与舞(3)

老风口 作者:张者


这时,你爹想起了阿伊古丽,他让我在地窝子里等着,他去见阿伊古丽。阿伊古丽当时正在连队边上的荒原上放羊。阿伊古丽放的羊比过去少了,她过去是给米拉甫老爷放羊,现在是为自己家放羊,她家土改时分了羊,同是放羊,放的也是同一群羊,可放羊的感觉不一样了。

我让你爹注意隐蔽,让战士们看到了容易产生误会,大家会联想到团长。你爹笑笑走了,说放心吧,连你都不让看到。

你爹和阿伊古丽见面后,首先问她家里的房子住多久了?阿伊古丽还和你爹开玩笑,说是不是想帮我家盖新房子?你爹说现在可没有时间盖房子,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挖胜利渠。阿伊古丽说你现在挖胜利渠这么忙,却关心我们家的房子,不麦叨(不对)。你爹说,我问你家的房子住多久了是有原因的,你说吧,多久了?阿伊古丽说我家的房子住了十几年了。你爹问,你家里的房脚是不是起一种白色的东西?阿伊古丽说,你又没去过我家,你怎么知道,你难道是胡大派来的!阿伊古丽大惊小怪的,顺手还摸了你爹的额头,说胡大身边的人都是神,身上没温度。

你爹有点不习惯阿伊古丽的这种大惊小怪,把头偏到一边说,我有正事找你呢。阿伊古丽回答,房子住久了,屋内墙角和房外墙根处会起一层白色的东西,那东西会把墙烧坏,过几年要换一次房内和屋后的土。你爹兴奋地说,太好了,我明天就带人去帮你家换新土。阿伊古丽说,喂江(哇噻),现在挖胜利渠这么忙,你却到我家干那种小事?到时候我大郎子(爸爸)肯定不同意。

你爹说我挖那土有用,阿伊古丽不懂要那土干啥。你爹说那白色的东西就是硝,我要把那些陈土挖出来熬硝,然后用那硝制造炸药,用炸药去炸坚戈壁。阿伊古丽惊叫着,喂江,你太聪明了,原来是这样。

你爹说,就怕你家不愿意。阿伊古丽说,放心吧,我大郎肯定同意,他说解放军挖胜利渠亚克西(好),到时候就不缺水了,就可以把所有的地种上了。按照你们汉人的话说,这叫你亚克西,我亚克西,大家都亚克西。

你爹说,我们汉语叫“一举两得”。

你爹把和阿伊古丽约会的情况告诉我后,我还和他开玩笑,说看来你和阿伊古丽的关系不一般了,她都敢摸你的头了。你爹说,别瞎说,我们主要是太熟了,她没有别的意思,少数民族姑娘喜欢大惊小怪。我笑笑摇摇头说,说不定她对你有意思。

后来,我们赶着马车去了阿伊古丽家,发现全村人都把家具搬了出来。原来,阿伊古丽回去告诉村里人说解放军要来做好事了,为我们房子换新土,那旧土解放军要拿去熬炸药,炸坚戈壁。结果全村人都动员起来了,还帮助我们扫土。我们就把房内的陈土起一层,然后填上新土再用夯砸平,维吾尔老乡十分高兴。

我们苦干了十几天把全村的老房子都起了一层陈土,我们从那些陈土中熬出了上等的硝。有了硝再加上煤油、锯末,不久,我们就把土炸药制造了出来。

有了土炸药我们就不怕坚戈壁了,随着那爆炸声,那些坚戈壁迅速土崩瓦解。原来没有炸药时我们一天一个人只能挖立方米,现在一个人平均一天能炸6立方米。

有了土炸药我们的进度就快了。我和你爹进行了分工,我负责胜利渠工地的施工,你爹负责在连队驻地熬炸药,然后往工地上送,团里的后勤工作交给了其他连队。由于天热了,那段时间我都是住在胜利渠工地上的,你爹住在连里。我们一连好多天都没有见面。有一天,秦安疆来送炸药对我说,你回去看看吧,我们连的地窝子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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