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祖听罢天好声泪俱下的诉说,心几乎要碎了。虎子可是他宋家的命根子!事已至此,也怨不上哪个,他只好安慰天好:“好了,别哭了,兵荒马乱的,不怨你。唉,本来想立马带你们姐弟回山东,看来……”话还没完,裘春海慌张地跑进屋里说:“掌柜的,警察把咱们包围了!”
宋承祖拔出枪:“都别慌!天好,你就呆在这儿别动,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到底是军人,久经沙场,临危不惧。“掌柜的,咱们跳窗跑吧!”裘春海压低声音,慌乱地说。宋承祖说:“不行,他们是有备而来。”“那怎么办?”裘春海很着急。宋承祖一脚踹开窗户,却拉着裘春海藏到门后,如此摆了一个迷魂阵。金子顺带领伪警察闯进屋里,一看窗户打开,窗扇子还在微微动着,以为有人刚从这窗户上逃跑,也带着伪警察们跳窗追去,宋承祖和裘春海趁机从门里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金子顺率领伪警察又返回来。金子顺懊恼地骂着:“他妈的,煮熟的鸭子飞了。”细作指着天好:“局长,他就是宋承祖的大闺女,抓不到他,把他闺女抓走!”金子顺一挥手:“一边呆着去!”转脸对天好说,“闺女,你爹呢?”天好说:“跳窗跑了。你们为啥要抓我爹?”金子顺斜着眼说:“为什么?你爹是反满抗日分子,你不知道吗?”天好毫不怯场地反问:“我哪知道?”金子顺鬼笑道:“真不知道?那就算了,撤!”出了大车店,他对细作说,“你长不长脑子?有他闺长在,宋承祖能不来找孩子?早晚的事!”
天黑得很,路灯半死不活地亮着,金子顺领着一伙伪警察在大街上走着,一个个如鬼影子晃动。街上除了他们,几乎见不到别的什么人。这时候,又一个细作跑来,对金子顺说,“长官,有个新的情报对你说。”金子顺道:“说!”细作道:“宋承祖有个儿子,我知道在谁手里,他肯定会去找那个人。”金子顺问:“那个人是谁?”细作答:“不是别人,就是你的老师,左云浦。”金子顺叫道:“啊?是他?走,找这个老东西去!”
宋承祖和裘春海从大车店逃出来,钻到一座大桥下,躲在黑影里喘息着。宋承祖压低声音说:“看来你被人盯梢了,要不,他们怎么知道咱们的住处?”裘春海一边喘气一边说:“我也不是他们通缉的人,怎么会被盯梢呢?”
宋承祖背靠着桥墩墙说:“肯定是左云浦告了密!那天咱们前脚从他家出来,警察署的人后脚就进了他的家门。”“对,肯定是他!这个老不死的,找机会结果了他!”裘春海说罢,又出主意道,“掌柜的,我想回大车店看看,不能让天好落到他们手里。”宋承祖拦住道:“别胡来!他们不会把天好怎么样,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立住脚吧。”
裘春海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天咱们到左云浦家躲藏,我出门警戒,在他家对过的杂货铺听说,事变的第二天,有个孩子被左云浦领家去了,会不会是虎子?”宋承祖十分奇怪:“他把虎子领回家干什么?”裘春海说:“我还听说左云浦一直没子女,虎子会不会被他收养了?”宋承祖寻思了一会儿说:“也有可能。这样吧,今晚咱们就去他家看个究竟。”
灯下,左云浦打开苏东坡的墨宝《答客帖》,对妻子说:“唉,看来日本人盯上这件东西了,说不定它就是惹祸的根苗。”“我看还是把它出手吧。”左妻说着,也伸头过来看字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