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冬狗子装成厚脸皮的样子油腔滑调地胡乱侃着:“天星她娘,别见怪,我一个人在老林子里待了多少年,熬的见不到一个女人,见了女人也没什么想法,顶多嘴上挂点儿油星子,舌头打几个滑,说出来的话有荤没素,见谅见谅。”
“有柬吗?”天星(她娘)见怪不怪,就地卖菜,只说正经事。老冬狗子说:“有啊,生辰八字都在上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桦树皮。天星(她娘)看着桦树皮问:“哦,你孙子大号叫宫春生?”老冬狗子问小半达:“小半达,对不对?”小半达忙点头哈腰嬉皮笑脸地说:“对对对,丈母娘。”“闭嘴,还没到那一步呢。你这爷爷怎么当的?连孙子的名都不知道。”天星(她娘)不仅分寸恰当,还追根求底。
老冬狗子说:“还说我呢,他俩磕头结拜了一场还不知道呢。”“什么?磕头拜什么了?”天星(她娘)故意大惊小怪地问。小半达高声怪调地说:“磕头拜兄弟。”“磕头拜兄弟了还来提的什么亲?”天星(她娘)不客气地质问道。老冬狗子指着天星笑道:“你这不是装糊涂的吗?”
天星(她娘)一指小半达说:“你孙子可比你强多了!”老冬狗子点头如捣蒜地说:“对呀,你看,是不是一表人才?”“什么呀,尖嘴猴腮,地包天儿的嘴,一对招风耳,你看那双眼睛,怎么看都是贼溜溜的。”天星(她娘)又开始可劲儿损了。小半达装成生气上火的样子说:“天星她娘,别看我们来求亲你就牛哄哄的,不愿意拉倒,少糟蹋人!”“嗬!还是个小脸子。”天星(她娘)倒是大度地笑了,立马拍屁股下炕。
老冬狗子腆着老脸,卖碎鱼似的唠叨着:“天星她娘,你就叫他俩成亲吧,求求你了,早点成亲,给我生个重孙子吧,在这深山老林子里,我有好多年没看见小孩子了,都忘了小孩子是怎么哭怎么笑的了,我闷得慌呀!”
“这件婚事还可以,过几天下彩礼吧。”天星(她娘)总算松了子金口。“我的娘呀还要彩礼?”小半达吃惊的样子叫唤起来,像被踩了尾巴。
“那当然,我的大闺女白送给你呀?”天星(她娘)得意地摸着裤腰说。老冬狗子大度地说:“天星她娘,说吧,要什么彩礼?”
“我也不会要你们拿不出来的彩礼,林子里有棵老山参,抽空给我抬出来吧。”天星(她娘)真是知根知底、知好知歹的实在人,说出了实在话。老冬狗子流泪了:“好好好,一定办得到!”小半达问:“爷爷,你怎么哭了?
老冬狗子笑了笑:“胡说,爷爷多少年不会哭了,太阳太晃眼了。”是的,老冬狗子太感动了。这不是在演戏,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经历了一场他没经历过但却无数次渴望过的生活,这种生活正向他走来,也许很快就会成为活生生的现实。这样的生活正在开始,老冬狗子不用含饴弄孙,因为孙子小半达已经长大,倒是孙子和未来的孙子媳妇正和他逗乐子呢。
又是一个清晨来临。老冬狗子觉少醒得早,他用手走出窝棚,往外面的地上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忙爬回窝棚推醒俩孩子说:“别睡了,千万要小心,老兵痞那帮人没走远,昨天晚上已经到咱窝棚里来了。”
天星一骨碌爬起来:“啊?他又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老冬狗子说:“昨晚我在门口撒的干面子上有生人的脚印,有一个脚印我认识,就是老兵痞魏三的,没错!咱们得抓紧,先下手为强,今夜抬大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