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跟我们说,我就是胡汉三怎么了,这个人从历史上看,也就是当时多挣了点,可是那也是本事。
她因为这个得到了她想要的生活,除了短暂的物质的满足之外就是旅行,她喜欢周游世界的感觉,常常一个学期见不着她几次。季雨说闻佳整个人像一个美丽的字,“飘”。
她总是这样歇斯底里地活着,告诉我们不要相信爱情,却对季雨说要珍惜她的婚姻。我总是记得她的名言,她在寝室里抽着烟翻着手机:“男人们呐,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以前谁干了我摸了我都得加倍还给我,吃了我的都要给我吐出来。”
据说大一刚开学的闻佳独自一个人拉着一个大皮箱进来时看见播音系那个娇气的女学生李亮亮一家人正在忙里忙外替她收拾床铺,闻佳一抬头看了看门牌冒出一句东北味儿的:“嘿,for one night!住四年肯定得有一次一夜情啊。”
亮亮的家人目瞪口呆,立刻申请更换寝室。于是闻佳就调到了我们俄语系的宿舍来。
可我知道闻佳骨子里是善良的,她从不伤害我们,对我和季雨一直很好。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我知道我们三个的友谊也许真的是一种奇迹了。
回忆了半天,差点忘了记录晚上我与闻佳外出采购的收获。趁着夜色朦胧,我们分头行动,从不同的餐厅买来了美味的垃圾食品为俄罗斯的经济发展贡献了不同数目的银子,凑成垃圾组合套餐,埋头猛吃了一通。闻佳问我:“你白天是不是要上课,那你家里能不能借我?”
“干嘛?”
“钱不够了,我想……”
“不行。”我说,我的床!
“开玩笑的哈哈。我怎么会在你床上做生意了。”闻佳说,“那你给我找个宾馆吧。”
“闻佳……”我知道我劝不动她,“你是不是应该……”
“哎,没有什么不应该的,你每天上课季雨每天上班就是正常么,你爱男人正常她同性恋就不正常吗?这世界没有什么是不正常的,也没有什么是不正常的,言论自由工作自由,政治清明。对了,季雨怎么样了,你有她的消息么?”闻佳说,“她老公何铮那个臭小子对她还好吧。”
“还好吧,她们都三年了,说实话我觉得季雨才是我们三个之中最勇敢的,她竟然还在念书就结婚了。”我说。
“咳,那时候她还是公主,她爸爸富甲一方,要是换了现在我可是不会赞成她结婚的。”
“嗯。”我说,“早点睡吧,我明天还要继续奋斗呢。”
“我也要继续奋斗,明天希望能遇到一个对我慷慨解囊的男人,让我能有回国的机票。”闻佳说,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哎,你那个天马行空男人怎么样了?”
“天马行空啊,他家里在这儿算很不错的,其实俄罗斯可穷了,咱们都被两个凡是给骗了,谁跟我说的凡是外国的月亮都比中国的圆,凡是外国的人都比中国的人有钱根本就是扯蛋。不过他妈妈很有气质,爸爸很和蔼,还有个帅气的弟弟。”
“改天让我瞅瞅。”闻佳又点了烟,我瞪她,她夹着烟说,“睡前最后一根。”
“他啊,他现在北京呢,我来的那一天他就去了。”
“还真是阴差阳错。”闻佳说。
“对啊。他昨天还问我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的意思呢。”
“行啊,他还知道这个啊,你们就浪漫去吧。”
{季雨}
2000年的夏天。
记忆之所以如此清晰是因为那个夏天是闻佳突然消失了将近半年之后第一次现身。刚下课,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座机打来的电话,北京移动的话费总是让人觉得很离谱,正当我在考虑接不接得时候,何铮在不远处冲我招手,于是我挂掉了电话。
“闻佳回来了。”何铮说,“激动吧?”
“真的?”我睁大了眼睛,似乎已经看见闻佳站在我的面前,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穿着五彩斑斓的长裙和木拖鞋,背着波希米亚人的布包,有流浪的眼神和迷离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