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佳出院以后不断的追问我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我却笑而不答。一切都变得和往常一样，我得生活还是每日清晨与睡神搏斗，凌晨与瞌睡虫捉迷藏，上课的时候坐在最后一排发呆。

闻佳偶尔会好奇地问，“傻瓜，坠入爱河啦？”

我就嘻嘻哈哈的搪塞过去。

或者她会说，“喜欢谁，我帮你看看，老娘的火眼金睛。”

又或者她会说，“小心不要陷得太深。”

在爱情里陷得太深，真的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么？我不知道，很烦的时候我去香山的疗养院看成姨，她像个孩子一样看到我就奔过来扑到我怀里说：“小雨你来了，我好想你啊。”然后就心急火燎地拉着我坐下，拿着她这一段时间做得手工或者画的画给我看，一脸的甜蜜。我常常在想，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轮回，从前我欠成姨的，现在我总要一一还给她。

成姨间歇性发作，平静或者激动的时候，她总是提起一些关于父亲的往事。她偶尔会自言自语地说：“你爸爸说他很怕你，他很怕你离开他，他怕你会恨他。”

“是么？”我说。

“是啊，他竟然会怕你季雨，他其实特别怕你，有时候跟你说话他都会胆怯。”

“至岩，我会爱小雨的，这样也不行么，我会像爱你那么爱她的。”

“至岩，明天我去云南出差，我在机场等你，你送小雨去上学以后来看我吧，别让她发现了，我怕她难过。”

“难道我就比不过一个已经死了那么久的女人么？”

“你女儿太可怕了，她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

我在不堪回首的那些一个个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那是我怎么也不知道的往事，那些我不知道的爱情。但我明白得太晚，当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是父亲和成姨时，他们都已然离我远去。

Chapter 04 斜风细雨不需归

{天牧}

我曾经想过，我究竟是不是像我自己认为的那样爱季雨，我对她究竟是好奇，还是爱情，一个陌生的纯洁少女，这本身就对我这个身在异国长大的人充满了诱惑，在我成长的历史中，这样一个身份神秘的少女从未有过。

但是我们又失去了联系，但我知道她现在像是我的一个梦，我想也许有一天我会和她结伴走在涅瓦河畔，我带她去看我和海跃曾经淘气和天马行空瞎幻想过的每一个地方，也许有一天我会和她一起走过我们家住的那个小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小区长廊里的声控灯在我们走过后依次在身后熄灭……那种感觉非常非常美好。

在这个梦还没有实现的时候，北京短暂繁荣的春天结束了，干燥而炎热的夏天来了，小白告诉我她也要回来，回来看看我，看看父母。

她在邮件里说，亲爱的，我们就要见面了，你来接我么，你父母给你带了很多东西，你一定要来接我噢。

我感觉到小白对我的想念，这么长时间我们仅仅像网友那样聊天，我甚至没有见过她，而她却已经开始照顾我父母的饮食起居，帮助我母亲研究课题。但是见面让我觉得有些恐慌，我知道她其实是想来看我。航班是下午四点到达，我在家里收拾好了一切，即将出门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很诧异，来电显示是季雨。

看着电话，我觉得不可思议，关于季雨的一切只在我心里，我平时该上班还是上班，该参加上流社会的聚会还是参加，没有人知道在我心里惦记着这么个女孩，这一切像是一个闷头走着的钟，平日里无声无息，却在这个时刻敲响了钟声。

我是季雨，你是马天牧吗？那个烂熟于心的声音灌进了我的耳膜。

她又出现了，这真的是缘分么，我说，是的，是我。

你们公司招人么，我……我一直找不到工作，你们需要翻译么，或者是文案我都可以做。

招。我说，脱口而出。

那我可以来试试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