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邮自以为是鬼。

这个世界上多数人都自以为是什么。

比如丁厌自以为是吸血鬼。

那四个孪生兄弟自以为是狗。

小米自以为是大米。

大米自以为是小米。

美娘自以为是全世界第一美人。

“喂过那四只狗狗了吗？”丁厌不耐烦地打断他。

“喂过了……你说养那四个东西干吗？他们……”

“大米呢？”丁厌继续打断他。

“刚刚送那位小职员客人去卧轨了，唉！大米也是的……”

“小米呢？”丁厌揉着脚。

“小米自然和大米在一起……大米和小米……他……”

“美姨呢？”丁厌看看厨房。

“她刚从诊所带了新鲜的保养品回来……真不知道那个老妖婆要装嫩到什么时候……都四十岁的半老徐娘了，整天还刷绿漆……”

“老邮呢？”丁厌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我在这里……”老邮说。

“公寓的招租信息发出去了？”

“发了，通过很多种渠道。”老邮精通很多种语言，包括计算机语言。

5

米莉觉得自己身上涂满了咸臭的胶水，白色的裙子粘在身上，就像这咸鱼一般的生活似的，把你包围得死死的，呼吸不到任何新鲜空气。

咸鱼翻身？那只是童话而已。

她站在家门口，把钥匙插进锁里，却不拧。

仿佛一拧，就会开启一种令人窒息的生活。

米莉不拧，门却开了。

他的老公站在门里，套着一件油腻腻的睡衣，嘴角带着米粒。

他们谈恋爱那会儿，米莉的老公很浪漫。每次去约会的时候，总在嘴角粘一颗米粒，他说他去哪里都要带着米粒。

结婚以后米莉想了想，应该粘在心里，而不是嘴角。

米莉老公漠漠地让开身子，顺便擦擦嘴，于是米粒不见了，米莉进去了。

“你知道我今天去哪里了吗？”米莉?呆地站着。

“知道。”米莉老公给她盛了一碗米粥，米粥白乎乎黏糊糊的，和米莉的裙子一样。

“你怎么知道？”米莉还是呆呆地问。

“我看电视了，电视上有新闻直播。”米莉老公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我呢？你那么希望我死？”这句话本来应该带着气愤的语气，但从米莉的嘴里说出来，却平平淡淡。

“我知道你会回来，”米莉老公看了看她的脖子，“就像我知道上吊用的绳子自己会断一样。”

米莉不再说话。

米莉的老公也不再说话。

他走进卧室再也没有出来。

她站在客厅一直没有进去。

真水无香，百品无厌。

但是，我们每天不能只喝白开水，偶尔也要喝点可乐果汁啤酒，如果这些都没有，喝点毒药也挺有味道。

6

美姨调了好喝的生血鸡尾酒，名字叫做德古拉。

美姨喜欢吃素，做的素菜却带着肉腥的芬芳。

美姨也喜欢喝肉汤，做的肉汤却清淡可口。

美姨只喝一种肉汤。

美姨是丁厌的厨娘，自己也开私人诊所。

美姨的私人诊所是免费的，却不是福利院。

美姨把头发歪歪扭扭地绑在脑袋的一侧，光洁的皮肤泛着红润的光泽，脸是二十岁的脸，可是目光神情却透着成熟的芬芳，全?散发着妖精的气息。

“今天的汤很补哦！”美姨把一盆热气腾腾的白色瓷汤盆放在餐桌的中央，然后急忙捏住耳垂，俏皮地吐吐舌头，“刚足五个月，正是熟透又新鲜的时候，营养丰富，丁厌你今天也尝尝，很干净的，妈妈是大学生，头胎！做的时候没有用任何药物。喝了准保年轻十岁！”

“我可不想年轻十岁，我好不容易才熬到长大。”丁厌打开客厅的壁橱，轻车熟路地从里面接了一杯新鲜的血，然后蘸着馒头吃起来，丁厌的吃相很像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