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怕你们两个小混蛋把他媳妇儿给戗了,在巴黎找个媳妇儿不容易。
阿姨您别当真,我们开个玩笑。
我从来就没跟你们认过真,否则还不得把我气死。给我倒杯酒。
您还能喝啊?
你们仨绑一块儿的量,也就是我的瓶子口。
蛋蛋妈妈原来是北京卷烟厂的工程师,酒量大得惊人。蛋蛋小时候就老跟人说,原来千杯不醉不是神话,我妈就行。
蛋蛋妈妈倒了酒就站起身。
你们哥儿仨好好聊吧,老没见了。
转身走了。
你妈真知趣儿。
我妈懒得搭理你们。
她现在还那么能喝?
酒腻子。她不能看见酒,一看见好酒就拿走藏床底下。
英雄的母亲啊!
母亲英雄儿混蛋。
蛋蛋,混蛋的蛋。
燕子回来了。
燕子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狐媚,燕子像一朵芙蓉刚出水。
燕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哪样啊?
样儿大了。
滚!
这一声“滚”竟然吹气如兰。
胡子难道这么快就想玲子了?又来个吹气如兰的!
真的好清纯,不像我们认识的你了。
像一个穿短裙扎辫子的高中女生。
怎么脸还红了?奇迹!
燕子的脸像燃烧的庄稼地,呼啦啦就红了,红得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少女般无邪。
真是怪了,蛋蛋给你吃了什么药,把一个天生辣妹变成了乖乖女。乖乖!
燕子用手去扑打胡子和秃子,柳条一般轻盈,竟好似拿腔拿调一般,又毫不做作。
岁月改变人,三十的姑娘一朵花!女大三十变,越变越好看。
蛋蛋已经把整个脸变成一个笑容,笑得已经没法儿再笑了,那叫一个幸福!幸福在哪里,幸福就在蛋蛋的脸蛋儿上!原来这世界上真有幸福啊?!我们每个人都还有希望,只是我们大多数人的希望,都还在那白茫茫、空旷旷的田野上。田野好寂寞,寂寞也如歌。
因为看到了幸福,于是伤感突如其来。
伤感在胡子和秃子心中是深刻的,深深刻在心上的。两个走南闯北历尽风霜的老混混,心底结满寒冰。泪水逐渐涌上眼眶,眼眶顿成泪湖,湖水清
且涟,荡漾着落日的孤独和晚霞的余晖。那个可以铭刻在心又可以终身厮守的爱人在哪里?悲情也似水,滚滚长江东逝水。他们真的需要一个终身厮守不离不弃的爱人吗?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倦鸟知返,他们早已疲惫不堪,但依然乐此不疲。人啊,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子和秃子突然间一起发出一声轻叹,那声音虽然浅淡,但意味深长,直逼得苍山倒立沧海横流。那两声轻叹,吐出了无限哀怨,就像一个小女子的自怨自怜,有着无尽的缠绵悱恻。有时候男人比女人更脆弱,如果女人是张纸,那么男人是比纸还薄的纸,男人甚至无法被书写,男人是一种轻薄的声音而已。
我喜欢摇滚乐,但可悲的是我竟然只属于它,而不属于任何其他的东西,更不属于任何人。说摇滚乐是我一生的情人挺酷的,但谁他妈想要这么个永远愤世嫉俗的情人啊?!我有那么多记名和不记名的情人,可没有一个真正属于我,我无法接受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成为我的爱人,她们无法替代摇滚乐。其实我知道,摇滚乐是可以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