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暗杀国父的纳图拉姆 戈德森更邪恶。”络腮胡男子向阿戈里大师这么说道，大师的双眼依旧紧闭，但是胸膛快速起伏，好似呼吸困难。“戈德森只是毁了国父的肉体，你却亵渎了国父的灵魂。”说完，男子对着阿戈里大师连开三枪。

枪声有如海浪一般席卷会场。舞台上再度爆出亮光，阿戈里大师的头委顿地垂在胸前，藏红色的罩衫转为血腥的赭红。

会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众人惊慌地冲向出口，尖叫声此起彼落。“莫汉，救命啊！”丽塔出声呼救，身后推挤的群众把她挤下座位，丽塔努力想抓回自己的手提袋，但人潮汹涌地向门口推动，同时也把她吸入人流之中。

莫汉 库马尔仍端坐在位子上，晕头转向一片茫然。突然他觉得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脸，某种轻软的东西，像是棉花球，但却有种黏湿感，就像蛇的腹部一样。“好的，我们走吧！”他漫不经心地朝丽塔的方向说，此时丽塔早已不知所踪。莫汉 库马尔话音未落，那个奇怪的东西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进他嘴里。莫汉咽了一下，感觉那个东西滑下喉咙，在舌头上留下一股苦涩的味道，像是不小心吞了小虫一样，有一种令人不快的余味。他吐了好几次口水，想把嘴里的苦味吐掉，但还觉得心脏在不规律地跳动，像是抗议似的震颤，突然间，他的身体像着了火一样的滚烫。一股抽动弹跳的能量灌入他的身体，从头到脚窜了个遍。莫汉不知道这股能量来自何处，是来自外部还是体内，是来自天上还是地下。这股力量没有固定的中心，但却把一切卷入一个漩涡，朝他的灵魂核心深入。莫汉 库马尔开始剧烈地抽搐，好像是极度的愤怒所导致的震颤，随后他开始剧烈地疼痛，脑袋仿佛遭到重击，心脏好像万针穿刺，似乎有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胸膛，把他的五脏六腑拧成一团。疼痛如此剧烈，莫汉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他在痛楚和恐惧中尖叫，但是会场的喧嚣淹没了他的声音。他模糊地看到一连串的动作，看到人们尖叫、摔倒、彼此践踏，然后就失去意识。

等莫汉 库马尔睁开眼睛，整个会场一片寂静、空无一人。阿戈里大师的尸体了无生气地瘫在蒲团上，看起来像是一片血海里矗立着的一座孤岛。会场的木地板上散落着各种鞋子：球鞋、凉鞋和高跟鞋都有。这时他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转过头，一个手持警棍的警察定定地看着他。

“这位先生，你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发生了什么事吗？”警察大吼。

莫汉面无表情地回瞪着他。

“你哑了吗？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库马尔张嘴欲言，却发现字字艰难。“我……我……我叫……”

“叫什么？快说。”警官不耐烦地重复。

他想说“莫汉 库马尔”，但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紧紧掐住，捏着他的声带，让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那双手在他的喉管里扭转，好像把另外一个人移植到他的身体里。“我叫莫罕……莫罕达斯 卡拉姆昌德 甘地。”莫汉听见自己这样说。

警察举起手里的警棍：“你看起来像个正派人士。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了，我是莫罕达斯 卡拉姆昌德 甘地。”这次听起来顺畅多了，声音更加自信，也更加肯定。

“混账！你当我是白痴啊！如果你是圣雄甘地，我就是希特勒的老爸！”警察骂道，挥起手臂，警棍划着弧线重重落在库马尔肩上，一阵疼痛爆开。再度失去意识之前，莫汉 库马尔只听到耳边传来警车的警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