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汉 库马尔在卧室喝着第二杯威士忌，翻看拉伊纺织厂的报告。窗外下着出奇猛烈的大雨，像从天空泼水下来，打雷闪电还震动屋顶。他听到电话响了，马上接起来。

“喂？”

“喂？库马尔？”

每次维奇 拉伊叫他的姓，莫汉都觉得有一丝厌恶闪过，不过他还是像个实际的官僚，懂得要放低身段。

“是的，老板。”

“我打来提醒你明天的董事会。”

“当然，老板，今天收到拉哈的报告了，我正在看。”

“要靠你才能通过计划案了。你知道裁员无法避免，这样才有办法重整工厂。”

“这是当然的，最少要裁掉一百五十个人，别担心，我一定会让计划通过。当然啦，不可能所有人都同意，工会铁定会尽力反对。杜塔会跟平常一样耍点把戏，不过一个工会代表怎么敌得过五个董事？一定能治得他服服帖帖的。”

“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搞定那个混账，晚安了，库马尔。”

莫汉挂上电话，有人敲门。因为雨声太大，他开始没听见，敲门的声音持续不停，他不高兴地皱皱眉，穿上拖鞋起身去开门。

皮贾拉站在他面前，双眼充满血丝，浑身湿透。

“你来干什么？”

“完了……全完了。”皮贾拉喃喃地说，还微微颤抖。

莫汉皱皱鼻子，“臭得像头猪，你醉啦？”

“是的，先生，我醉了。”司机的笑声很空洞。“乡下人私酿的酒当然会臭！不过后劲很强，进口的威士忌绝对比不上。”皮贾拉踉跄着走进房间。

“出去！出去！”莫汉好像在骂一条狗，“你毁了我的地毯！”

皮贾拉不管命令径自上前，“我只是毁了地毯而已，先生，你毁了我一生！你知道今天几号吗？”皮贾拉口齿不清，说话模糊难辨。

“今天是星期天，十二月二号。怎么了？”

“今天我的拉诺本来要结婚的，我应该听到吹唢呐的声音，我家应该充满欢乐和笑声，结果只有老婆女儿的哭声，这都是因为你！”

“我？我又怎么了？”

“是你让我像个小偷，在市场丢人现眼；是你要我还钱。我只好跟新郎家要回嫁妆，这辈子我还没这么丢过脸。这是我的错吗？那些酒本来就是要丢掉的，如果我卖了酒赚点钱，会伤害谁吗？你们这些有钱人养情妇，不尊重老婆，喝酒赌博，甚至不缴税，可是却是像我这样的穷人受尽侮辱折磨。”

“够了，皮贾拉，你疯啦？”莫汉严厉地说。

司机充耳不闻，“主仆关系很微妙，先生，你越线了。新郎取消婚事，你告诉我要怎么办？让拉诺一辈子嫁不出去吗？我要怎么面对日夜辛苦准备婚礼的老婆？”

“我警告你，皮贾拉，你太过分了。”

“我知道。可是先生你更过分，你应该被剥光衣服，倒吊起来用鞭子抽，才会了解我现在的感受。”

“够了，皮贾拉，”莫汉低吼，“我命令你现在就滚出去！”

“我会的，先生，在我解决你以后。你有钱有势，可是我有这个。”他将手伸进长衫，掏出一把老旧的刀子，刀锋钝到无法反射吊灯的灯光。

莫汉看到刀子，吓得倒抽一口气。皮贾拉步步走近，莫汉一再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开向花园的窗户，一道闪电打下，窗框嘎嘎作响。

“你醉了，皮贾拉。”莫汉试图缓和状况，“冲动的话以后会后悔。”

“先生，我完全绝望了，绝望的男人是不顾后果的。反正我老婆和女儿都会自杀，儿子会找个工作活下去，至于我，先杀了你，再自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