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丽都进电梯，她的神情越来越不自在。五一五号房在走廊尽头，老旧的地毯上还有蟑螂出没，来这里真是大错特错，不过也来不及了。打开门，里头幸好干净整洁，房间中央是一张很大的双人床，上面铺着白色的床单，还有厚厚的枕头。墙壁漆成粉红色，跟丽都的衣服颜色一样，墙上挂着德里风景照片，还有嘀嗒作响的挂钟。红色的窗帘看起来是全新的，不过是便宜的料子，遮掩不住外面的车水马龙。空气里有一丝淡淡的玫瑰香味，想必若不是上一个客人留下来的，就是旅馆特意营造的浪漫气氛。锦上添花的服务出现在床边小桌的下层架子上，那里刻意放着一包保险套。

我一锁上门，便把丽都抱个满怀，丽都虽然没反抗，但是整个人很僵硬，在亲她的时候还皱起眉头，这回我就不客气了。我随手掀掉她的肩巾，双手顺势滑下她的后背，薄薄的克米兹上衣传递出丽都的体温。解扣子的时候丽都开始发抖，我脱掉她的上衣，丽都只穿了白色蕾丝胸罩的上半身让我血脉贲张。丽都没有抗拒，也没有遮住自己，只是静静地啜泣。我的经验丰富，这种眼泪应该不是反抗，而是害怕的泪水，这大概是丽都的第一次，但是看她哭让我心都碎了。我知道可以继续，不管她掉眼泪，但是丽都看起来完全没有防备，表情是全然的信任，让我的欲望显得既下流又粗暴，占她便宜，就像抢了盲眼乞丐的钱一样缺德。我擦去她的泪水，把上衣还回去，我们两个就这么衣着整齐在床上坐下，只是交握着双手。不记得这样到底多久，只觉得好像有什么改变了我，双眼渐渐空茫，看不到床、床头板和墙上的照片，耳朵也听不到外面的声响，没有嘟嘟车的喇叭声、小贩叫卖声或牛的哞叫。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只注意到自己的心跳和皮肤细微的颤动。看着丽都水汪汪的大眼睛，觉得那对深邃的眼里好像装有全世界。

一串很坚决的敲门声响起，顿时打破魔咒，“先生，时间到了，你要不要退房？”是经理的声音。

我看看挂钟才知道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站起身开了门，经理面带抱歉神色，不过旁边抱着床单的清洁女佣让我真正回过神来。听到电梯的声响，一对中年情侣踏进走廊，大概是接下来要用房间的客人。那像公务员的家伙看着我窃笑，胖女人穿得很时髦，长裤配上衬衫，在我和丽都走过去的时候，女人居然像个中学女生一样咯咯笑，脸上闪着期盼的神情。

遇上这对猴急的情侣真是丢脸，不过丽都抓着我的样子似乎充满强烈的占有欲。走回大街上，已经是黄昏了，晚上的车流比下午多，汽车喇叭声和巴士引擎声交织成一片。

“我迟了，”丽都很紧张，“如果不马上回去，拉姆 辛格会出来找我。”

“什么时候再见面？”

“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勒克瑙了。”

“见不到你我会死！”我大声抗议。

“见不到面不表示爱会消失啊。”丽都回答。

“起码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再来德里吧？”

“三个星期后，到时候我会回来这里过生日。”

“生日？几号？”

“三月十号。”

“我买礼物送你。”

“你已经送我礼物了。”

“什么？我哪有？”我一头雾水。

丽都笑了，“你给我世界上最棒的礼物：尊重。再见了，维杰。”丽都轻轻地捏捏我的手道别，坐进嘟嘟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