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从引镇到翠云岭

白云深处 作者:周语


从引镇开始,燕雀、流云、僧人们都以各自的方式向终南山靠近,这座山能给予人的力量超乎人们的想象。众多朝拜终南山的游人、香客都会从这里经过,补充给养,然后向南经过大峪口,开始进入终南山。 在引镇的街道上,你只要稍微留心就能发现有不少穿着道袍、僧衣,或者衣衫破旧但是显得很古朴的人。他们或许就是你要找的修行者,正在镇子上购置一些日常用品。你觉得毫不起眼的一个人,他的师父很可能是一个让你觉得如雷贯耳的大人物。 现在明居士需要先在引镇停下来,思考自己的最终选择和方向。当他决定进山的时候,按照他的话说,那时候因缘才具足了。行走并不在于去过多少山,到过多少寺,身心即是寺宇;我们在这里修行,生活,如果将目光放在外界或表象,只会找错了方向。

都市生活的经历让他有更为从容的性情,只有领会世间之道,才能谈得上看破与出世。事物之间的隐秘关系,修行所要经历的漫长道路,除此之外别无所求,这种简单的道理并不复杂,但是体会它和证悟它则成为很多修行人乃至高僧们的一个重要关口。 看破尘累,让自己的心变得简单,这是任何人都能想明白的一个道理,有时候却需要用十年、二十年的时光去修证它。生活在山中的僧人、道士,或者慕名进山朝拜的香客,他们最首要的任务仍然是要使自己的心变得简单。只有变得简单才能明净,超脱。不只是凡人如此,古代的高僧也必须经历这个过程才能最终证悟。 变得简单,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来说是一种学问或者类似瑜伽班、减压课程、情绪管理的培训或教育。但是对于修行者来说,是一个不能回避的根本问题。这也是明居士在某段时间内的一个目标,虽然他并没有像现代人那样给自己制作一张时间表。

他是很少看钟表的,因为那只代表一种物理意义上的时间。他对时间的变化越来越淡漠,他一天中只看早晨的晨光,正午的树木影子,以及黄昏的落日。对时间的理解并非来自机械计时,他并不需要一个这样的时间。累了的时候,只要抬头看看天空太阳的位置就能知道时辰。他说在很早的时候,人们并非这样依赖钟表及机器,大自然本身所有的灵性法则才是人们真正需要的。 现在,终南山就是这样的一个容身之地,一个适合修行的场所。在明居士面朝南方苍莽的群山之时,需要在这里作出决定: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 大峪古朴的村落就在终南山的山脚下。从乡间的公路走到山脚下能听到泉水轰鸣的声音。这个村落是明居士通往终南山的必经之地。从这里到达他的草堂,步行大约需要两个小时,这中间包括二十里崎岖的山路。这段路上,两岸都是水流。山泉水潺潺而下,从村边的水槽里喷涌而出。 当他走到大峪的时候,看到一座山,觉得心里喜欢,没有多想就决定爬山,好像那座山一直在那里等他。他走了太远的路,身心疲惫,现在有这样一座山在呼唤他的到来。

他说这是一种因缘,那时身上只剩下几块钱,走到引镇,然后就到了大峪。到了大峪以后开始爬山,上了山之后,似乎一切东西自然而然就都安排好了。 他上山之后问了路人,才知道这座山就是传说中的终南山。 他慢慢上山,发现越来越接近自己未来的家了。在此之前他居无定所,到处行走。修行人很多时候没有固定的居处,他们在哪里住下来一定程度上要依靠朦胧中的因缘来指引。这个问题谁也说不清楚,憨山德清在五台山的时候,鸠摩罗什在弘法之前,也都没有规定自己一定要住在哪里。他们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山里到处走动,很可能自己也没有一个清楚的目的。但这就是他们特殊的生活方式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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