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记忆中的味道(1)

生命的余味 作者:(德)鲁培希特·施密特


你的心灵常常是战场。在这个战场上,你的理性与判断和你的热情与嗜欲开战。

——纪伯伦

此时,鲁培希特端着他的维他命饮料走在一层的过道上,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大头菜该怎么做才能合她的胃口呢?希望不要弄得像上次那样不伦不类。那次可太失败了。”

不论是在他的个人生活中,还是厨师生涯中,他都没有尝试过挑战这种在他看来纯粹是出于习惯性需要的“混搭”。一位上了年纪的病人曾经多年来定期煮一道梨、青豆和熏肉“混搭”而成的菜给家人吃,现在突然自己也想吃了,便向鲁培希特提出了这个要求。

“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认为这是小菜一碟,肯定做得出来!”

然而他过于乐观了,以至于忘记了要问清楚具体细节便匆匆开始。一个梨、一些青豆,还有一点儿斑条熏肉,放在一起煮一煮,应该就可以了吧。他自己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哇,我真是个天才!”

结果,他做出来的味道跟病人想要的相去甚远。盘子被端回厨房的时候,里面的食物几乎没有动过。

这件事真正打击了鲁培希特的自信心,他知道这绝不是病人在故意刁难他,问题应该是出在自己身上。是他没有弄清楚病人需要什么样的独特口味。“所以我又去找她,了解她真正想要的。”

第二次虽然得到了一些好评,但还是失败了。问题就出在“白酱”上面,虽然他做的味道也很好,但跟病人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为她准备的是贝夏美酱汁 ,但是她想要的是那种在清汤中加入一点黄油和奶油搅拌而成的酱汁。”

弄清了病人真正的喜好之后,他做的第三份“混搭”才真正对了病人的口味,同时也唤起了她的点点回忆。这位身患绝症的妇人神采奕奕地向主厨表示感谢:“您今天为我准备了一份大礼。”

每到这种时候,鲁培希特都会觉得心满意足。“我在这里的意义就是为了满足不同的愿望。得到了病人的夸奖,就说明我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当他无数次不得不返工的时候(这对他来说甚至有些不太光彩),他会调节情绪,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他想起那次做接骨木浆果?糁团子汤,那次是他至今遭遇的最大的滑铁卢。“我试了五次,根本不行。第一个要解决的难题,就是要找到接骨木果汁。我跑了无数家商店都没有找到。巧合的是,当天晚上我的一个朋友送给了我两瓶自制的接骨木果汁,正是我需要的那种。这简直就是我的救命稻草!就这样,第一个问题解决了。但其他的难关却接踵而至。我严格按照病人的要求煮了接骨木浆果汤,结果做出来的汤却奇酸无比。原来是我忘了在汤中放糖。当那位病人被汤酸得直摇头的时候,她才提醒我这一点。我又试了两次,终于煮出了病人想要的那种浓稠的浆果汤——这就成功了一半。

?下个难题便是麦糁团子。病人指点我说,她每次都把它们切成丁,我理所当然地想:“哦,如果要切成丁的话,那一定要弄得紧实些才不容易散。结果做出来的团子硬得像石头,当然不会好吃。”

再次询问病人后,鲁培希特发现原来不一定要切成丁,也可以做成球形。为了这个接骨木浆果汤,他前前后后足足忙了两天。说到这儿,鲁培希特大笑起来。恰恰就是这些小失误促使他不断努力,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最终克服种种难题,做出客人想要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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