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断然拒绝:“不行。我们这儿营业时间不会客。快走吧你。”
“那你们几点下班?”
“早着呢,我们通宵营业。你要么开房间做按摩,要么赶紧出去,再闹我们就不客气了。”
又有两个保安过来,一起往外轰祝五一。他心有不甘,站着不动。保安们开始推搡:“捣乱是不是?捣乱你也不选好地方。再不走就别走了,我们有地方让你呆着。”
祝五一左推右挡:“干吗呀你们,松手!”
他用力甩开一个保安。保安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到地上。更多保安和服务员上来揪住他,有人挥起了拳头。
祝五一大叫:“等等,松手!”
保安们没有松手,但拳头也未落下。祝五一喘着气:“我……开房!”
一间钟点房打开了,祝五一跟着王姐走进去。王姐打开电视:“你先看会儿电视吧,我这就给你叫人去。”
手机响了。祝五一掏出手机,走到窗边:“姨妈……我不回去吃饭了。我加班呢,不说了,我这儿正忙着呢。”
他挂断电话。走到门口的王姐回头冷笑道:“要不要给你叫份工作餐?”
王姐走了。祝五一拿起电视遥控器,胡乱拨到一个频道,百无聊赖地看着。
经理办公室里,那个白衣女子低着头,回避开了王姐的目光。
王姐说:“红叶,我知道你不做这个,但客人非要找你,你就去应付一下吧。”
沈红叶低声说:“我不知道怎么应付。”
“应付都不知道?上去说两句话呗,说话你会不会?”
“我来这儿是做服务员的,不是做陪聊的,更不是做按摩的。”
“我让你去做按摩了吗?聊天也是服务,知道吗?!”
“我又不认识他,聊什么天?”
“这个客人跟你年龄差不多,你们肯定有共同语言呀。他大概在哪儿见过你,才跟到这儿来的,估计是对你动感情啦。他肯定不是来做按摩的。”
沈红叶怀疑地看着王姐。王姐又说:“我是干吗的呀,连这都看不出来吗?他肯定不是来做那个的。你就放心好了。”
沈红叶仍然犹豫。王姐不耐烦了:“我再说一遍,你去给401房间送壶开水,客人要是有话说,你就陪他说两句。现在就去!不去的话,你现在就给我走人。”
沈红叶低头不语,泪珠抖抖欲坠。王姐忽然抬起手,用力地拍向办公桌……
砰的一声,一个中年男子推开洗浴中心大门。更多男子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大堂。每个人都沉着脸,不发一言,径直向前台走去。
迎宾员连忙跟过去:“几位先生,洗浴吗?这边请!”
一个男子伸手拦住她,亮出证件:“警察!”
迎宾员下意识地后退。她看到更多穿制服的警察进入大堂,顿时面目发僵。前台的一个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抄起电话,一个警察走到她跟前,按下电话叉簧,大声说:“都不要动,站那边去。你们的员工花名册呢?拿过来!”服务员和保安都听话地站到一边。警察又说,“叫老板出来。”
很快,警察将一群嫖客和按摩女押到三楼走廊里,大声喝道:“都靠墙蹲下!”
嫖客和按摩女们乖乖地沿着墙根蹲了一溜儿。
警察转过头,向刚刚赶来的王姐问道:“四楼也是你们的地方吧?”
四楼钟点房里,祝五一坐立不安。敲门声传来,他打开门,看到低眉垂首站在门外的,正是那个女人质。沈红叶缓缓抬头,她显然认出了他,脸上现出惊呆的神情。
祝五一问:“你还认识我吗?”
沈红叶目光怨恨,动作生硬地把水壶抬起来:“先生,您要的开水。”
祝五一没接水壶,让开房门:“请你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沈红叶冷冷地说:“我是来送水的,你不要水的话,我走了。”
沈红叶转身走开了。祝五一连忙追过去,在走廊里拦住她:“你等等。你不是那天被歹徒劫持的人吗,你不认识我了?”
沈红叶低着头,夺路欲走:“先生,你认错人了。你让我过去!”
祝五一不肯让路:“今天有人在这里给我打过电话,请问你知道是谁吗?”
突然,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们回头看时,只见一个身裹浴巾、手里抱着衣服的按摩女正疾步跑来。她看到祝五一的房门大开,竟然一头闯进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祝五一和沈红叶同时愣住了。很快,他醒悟过来,跑过去拧门把,门被反锁了。他用力敲门:“嘿,你谁呀,跑我屋里干吗呀?开门!”
屋里无人应答。他转过头去看沈红叶,沈红叶也惊愕地看着他。祝五一继续敲门:“你怎么回事,你走错屋啦,你是哪儿的呀,快开门!”
屋里无声无息。他转过头又去看沈红叶。沈红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的转角。他下意识地追了几步,又站住了,懊恼地自语:“这儿怎么都是神经病!”他转身回到房间门口,刚要继续敲门,只见走廊的另一端,几个警察带着服务员正疾步走来。
警察走到祝五一跟前,怀疑地看着他:“你是干什么的,住这儿吗?”
祝五一摇头:“不是。”
“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找人来了。”
“找什么人,找女人?”
“我找的人,她刚走了。”
警察似乎洞悉奸情,指向房门:“这是你住的房间吗?”
祝五一先点头,又摇头:“不不,我不住这儿,这房子是临时用一下的。”
警察命令服务员:“把门打开。”
服务员把房门打开,警察们陆续进入,祝五一跟在后面。
钟点房里空无一人。警察们注意到床上的被褥被人动过,非常凌乱。很快,警察的视线被地上的一条浴巾吸引,又迅速从地上移向窗台。窗户大开,窗棂上系着一条结成绳状的床单。一个警察连忙冲向窗口,探头向外面看去。
窗下是一条窄窄的小巷,那按摩女脸朝下趴在地上,衣着凌乱,已无声无息。两个行人站在她身旁,正目瞪口呆地向高处的窗口仰望。窗口那条被拧成绳索的白色床单已经散开,在半空中随风飞扬。
警察回过头,视线恰与过来查看的祝五一相撞。警察的目光严厉得几近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