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人与阿芙罗蒂(2)

希腊左巴 作者:(希腊)卡赞扎基


我慌忙打开但丁的诗――我的“旅伴”,以便使自己充耳不闻和祛除这可怕的魔鬼。我翻阅着,这里看一行,那里读一段,并回忆起鞍个篇章。受苦的人们走出这些炽热的诗句起来号口。上边一些受伤的灵魂力图攀登一个陡峭的高山。再往上边,幸福者们的灵魂像亮晶晶的萤火虫似的在翠绿的草地上散步。我在这个可怕的命运大厦里,从最高处到最低处上下徘徊。在地狱、炼狱、天堂,就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随意走动。我受苦,我期望或是让美妙的诗句把我带去领略福乐之境。

蓦地,我合上了“但丁”,极目远望。一只海鸥,紧贴起伏的波涛上下翱翔,放荡形骸,尽情驰骋。一个黝黑的男孩,光着脚在海边,高唱情歌,发出像小公鸡啼鸣时的嘶哑声,莫非他体会到了歌中的哀伤。

多少个世纪,多少年来,但丁的诗篇在诗人的故乡传诵。正女口情歌启发了青年男女的,隋思,炽热的佛罗伦萨诗句促使意大利少年争取解放。一代又一代的人都与诗人的心灵息息相通,要变奴役为自由。

我听到背后有人在笑。我一下子从但丁的顶峰跌落下来。回头一看,左巴站在我身后,满脸笑容。

“你这是干什么,老板 ”他说,“我找了你好几个钟头,你躲到哪里去了 ”

他见我站着不动,没有搭腔,又说:

“都过晌午了,鸡已经炖好,可怜的东西都要化了。你知道不知道 ”

“我知道,可是我不饿。”

“你不饿!”左巴一拍大腿说,“可是你从早上起来就什么都没有吃。身体也得管啊,可怜可怜它吧。喂喂它,老板,喂喂它。

这是我们的一头驴,你知道,要是你不去喂它,它走到半路就把你撂下啦。”

多年来,我蔑视吃荤腥的欢乐。方便时,偷偷地吃一点就好像觉得于心有愧。然而,为了免得左巴唠叨,我说:

“好吧,我来。”

我们朝村子里走去。在岩石中度过的时光就像恋人在一起时像闪电般那么迅速。我仍然感觉着佛罗伦萨诗人的炽热气息。 “你想着褐煤的事儿吗 ”左巴带着点犹豫的样子问。 “你说我还有什么别的可想的 ”我笑着回答说,“明天,我们开始工作。我得做些估算。”

左巴用眼角瞟了我一眼,没有言语。我知道他又在掂量我。

他还拿不准他心里琢磨的对不对。

“那么你估算的结果呢 ”他又小心翼翼地探试着问。

“三个月后,我们每天得开采十吨煤,这样才能应付开支。”左巴又看了我一眼,可是这回露出了不安的神色。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

“见鬼,为什么你跑到海边去估算 老板,对不起,我提这问题是因为我不明白。我要是和数字打交道,我恨不得钻到一个地窟窿里去,什么东西都看不见。要是我抬头睁开眼睛,看大海,或者一棵树,一个女人,哪怕是一个老太婆,嗯!什么计算数目全完蛋了。仿佛都长出翅膀飞掉了……”

“这就怪你了,左巴。”我逗趣说,“你不会集中思想。”

“说不上,老板,这要看。有的事情连智慧的所罗门……瞧,有一天,我经过一个小村子,碰见一位九十岁的老爷爷在栽一棵杏树。‘,喂,’老爷爷,’我问他,‘你栽杏树呀 ’他弯着腰,转,过头来跟 我说:‘我吗,孩子,我的做法是当做我永远不会死。’我回答他说:

‘我的做法是当做我随时随地都会死。’我们俩人谁说得对,老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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