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马库斯舅父同意。他转向年轻人,“告诉我——你叫什么来着,我总是忘记你的名字?”
“你明明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玛乔莉叫。
但从年轻人对马库斯表示的敬意看来,显然马库斯不只是玛乔莉的舅父;他有如她的父亲。
“哈丁,先生。乔治?哈丁,”他回答。
“啊,是的。嗯,哈丁先生,告诉我,你有没有听过巴斯附近一个叫索德伯里克罗斯的地方?”
“没有,先生。怎么?”
“我们就是来自那里,”马库斯说。
他精神奕奕向前走,往喷水池边缘坐下,仿佛他准备向他们高谈阔论。他取下帽子和太阳镜放在膝上。面具除下后,他那铁丝般的灰发露了出来,梳了60年的头发依旧零乱纠结。他的蓝眼明亮、聪明而恶毒。他不时抚摸下巴边的干涸皮肤。
“现在,哈丁先生,”他继续说,“让我们面对事实。我假定你和玛乔莉间的恋情不只是调情而已,我假定你们两人是认真的,或假定你是认真的。”
另一变化弥漫在这群人中。它也影响了绕柱栏杆那边的二人。其中一人是个模样快活、秃头后面覆顶毡帽的中年人;他戴着墨镜,但可以看出他有张富态的圆脸。他清了清喉咙。
“我想,”他说,“如果你不介意,我要进去——”
他的同伴,一个面容丑陋的高大年轻人,转过身去并开始以漫不经心的态度研究房子内部。
马库斯看着他们。
“垃圾,”他简短有力地说。“你们不是这家庭的成员,你们都不是。但你们知道我们知道的,所以别动。别探头探脑的。”
女孩平静地说:“马库斯舅父,你认为这里是谈这事情的地方吗?”
“我这么认为,亲爱的。”
“很好,”乔医生粗声同意。他的面容坚决、严肃。“就这样办吧,马库斯——很好。”
乔治·哈丁的面容亦是严肃、坚决。
“我只能向你保证,先生——”他以雄赳赳的语调说。
“是的,是的,这我都知道,”马库斯说,“别那么严肃,没什么不寻常的。大部分人都会结婚,并知道如何进行婚事,我相信你们也都知道。听我说,婚事完全得要我的同意——”
“还有我,”乔医生坚决地说。
“随你便,”马库斯懊恼地说,“还有我弟弟的同意,当然。我们已认识你一个月了,在旅行的情况下。你一开始与我的侄女约会,我就遣我的律师去调查你。嗯,你似乎没问题。你的纪录很好,我没接到抱怨。你没有家庭、没有钱……”
乔治?哈丁想解释,但马库斯打断他。
“是的,是的。我了解你的化学事业,它可能赚钱。我不会投资一毛钱,如果你们两人的生计要靠它的话。我对‘新事业’一点也没有兴趣;我厌恶新事业,尤其是化学事业;它们提升傻瓜的脑袋,不过也令我厌烦。你可能靠它赚点钱。只要你不出差错,你已有许多资源,你或许能从玛乔莉处获得一点资源。你明白吗?”
乔治又想解释;这回是玛乔莉插嘴。她的脸微微发红,但她的眼睛很坦白,而且她显得极镇静。
“说‘是’就好,”她建议。“这是你惟一可以说的。”
一直倚肘在栏杆上、皱眉看着他们、戴着毡帽的秃头男人,现在挥手仿佛在课堂里想引起注意一般。
“等一等,马库斯,”他插嘴说,“你要威尔伯和我参与这件事,虽然我们不是这家庭的成员。因此让我说一句话,你有必要盘诘这位男孩吗?”
马库斯看着他。
“我希望,”他说,“某些人能放弃‘询问就是盘诘’的想法。小说家似乎容易有这想法,连你这个教授也执迷这想法。我很受不了。我在询问哈丁先生,明白吗?”
“明白,”乔治说。
“噢,清醒一点吧!”教授亲切地说。
马库斯尽可能往后坐,但还不至于栽进喷水池里。他的神情变得更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