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一个半世纪的沧桑岁月,莫斯科中央赛马场虽略显陈旧,却仍不失为俄罗斯昔日辉煌的宏伟见证。它坐落于城市西北区的贝格维亚大道,毗邻莫斯科动物园。?步走进赛马场,第一眼看到的是由一根根硕大的科林斯柱① 支撑着的主看台,上边是恢弘壮丽的奔马雕塑穹顶。可惜大理石台阶早已磨损不堪,无论地板还是墙面都饱经风霜。双线跑道环绕的内场里长满了初夏时节的杂草。雪茄探长暗忖:就算这样,仍可从那富丽堂皇的穹顶看出往昔沙俄统治时期的奢华,让人恍若置身另一时空之中。
周日正午时分,赛马场里挤满了成千上万的观众。大家都等着观看下午一点钟开始的第一场比赛。观众里鱼龙混杂,既有佩勋章的老兵,也有穿牛仔衣的活泼青年……虽然场里不许卖酒,但还是有很多年轻人拿出随身携带的伏特加开怀畅饮。
好一派欢欣和睦的景象。
整个马场里至少有五百匹骏马在休整。“罗马方针”早就被安置到了马厩里。它将会在周一、周二两天早上先演练一番,以集中精力筹备周三晚上的初赛。在雪茄探长看来,一切都显得太仓促。但他相信康拉德都筹划好了。
在围栏边等第一场比赛时,迈克尔问道:“这里只有夏天才这么热闹?在罗马尼亚时,我们都曾听闻莫斯科的冬天是何等糟糕。”
康拉德答:“怎么可能,我们早就从资本主义传统里学会怎么把利益最大化了。还得靠赛马的收入资助莫斯科大剧院和大剧院芭蕾舞团呢。二月份我们在这里举行‘三架马车’比赛———由马拉着雪橇跑。至于轻驾车赛更是常年举行。”
这时,广播里响起了雄壮的军乐,内野里的喷泉也开始涌出一股股水花。接着就是一阵铃声,通知大家首场比赛开始了。
所谓的赛程表让人难以捉摸,康拉德一再提示他们关注的自动赌金揭示牌也只是告知哪匹马赔率最高,并不显示具体赔率。虽然雪茄探长算不得赌徒,但小小赔了几个钱还是让他很泄气。迈克尔和坦提倒是赢了几注,不过凭的是瞎蒙的运气。
康拉德拿黑海鱼子酱三明治与大家分享。这种赛场美食倒是实惠,不到一卢布一个。他骄傲地宣称:“我们去年赌马上就赢利两千万卢布,今年只会更多。”
他们的赛程安排延迟到傍晚七点半才拿到,在此之前他们早就离开主看台跟康拉德一起去跑到马厩区游历一番了。他们一行多了个伴———身材苗条、金发碧眼的美女艾莉克西斯,看起来和康拉德很是亲密。雪茄探长知道自己哥哥离婚有好一段时间了,但看见康拉德如此受年轻貌美的女生欢迎还是很惊讶。
在马厩区闲逛的时候,她一边躲着跑道上来来往往的高头大马一边问道:“你们没在莫斯科逛逛,像列宁墓、克里姆林宫、莫斯科大剧院什么的?”
迈克尔告诉她:“我们昨晚刚到。”
她明显为他黝黑的面容所倾倒,问道:“迈克尔,康拉德跟我说你是个吉卜赛人,你过的是和商队四处游历的日子?”
“不,我同老婆孩子在一个罗马尼亚的小乡村里定居。”
雪茄探长插嘴道:“他妻子会算命。她预言我和海尔格会有第五个孩子。当然,现在还没来得及实现。”
康拉德哧哧笑着讲了个下流的冷笑话来调侃他弟弟,大家都大笑起来。只有坦提没笑,因为他没听懂。他一门心思都想着马,对今后两天早上的试跑满怀期待。
赛马场的马厩区统一由弗里茨·莱顿管理。这是位壮硕的德国老人,“二战”结束,他从战俘营被释放后就一直留在了俄罗斯。对自己的工作他是得心应手,看到他们过来他很是高兴,看起来他对坦提印象不错,只见他问道:“小鬼头,你想在赛场上跑?”
“希望如此!”
“吉卜赛骑师!确实少见,不过也不是没有过。让我们看看你明后两天跑得怎样。”
迈克尔插嘴说:“他已经过了二十岁生日了,不是小鬼了。”
莱顿说:“我拭目以待。这里是俄罗斯五十二个赛场里最重要,也是最古老的中央赛马场。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可以在这里跑的。土耳其来的阿拉伯纯种马在这赛场上奔驰的时候,卡尔·马克思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年轻呢。小鬼头,明早我会在围栏边看着你跑的!”看他那骄傲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俄罗斯人呢。他走起路来有点跛。雪茄探长估计他不是战时留下了旧伤,就是骑马的时候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