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父亲过世,他接收了一笔庞大遗产。当年他的父亲拥有一大片位于未开发区的土地,并颇有远见地守著好几年,当附近别人的土地都盖满了住宅、工厂之后,他才将之转售,此时价格的增值恐怕不止当初的十倍呢。“稳坐家中,等著别人帮你致富就行了!”这句话成了他的座右铭,而且也被亲身验证。他的儿子虽坐拥财产根本毋需工作,但显然遗传了他老爸的生意头脑,也经营了一个非常成功的事业王国,不过他自己略带歉意地解释,这纯粹是当作世上最刺激的游戏来享受罢了。
钱滚钱。葛瑞姆?班迪克斯继承了它、创造了它、也无可避免地与它结了连理。她是一位利物浦大船东的遗孤,带著她近五十万的遗产下嫁于班迪克斯--他一点都不需要这笔钱。但这份遗产只是附带的利益。根据他朋友的说法,即使她一文不名,他还是需要她,即使她一个蹦子儿也没有,他照旧会娶她。
她完全对了他的味。身材高挑、性格有些严肃、教养深厚,不是那种太年轻而人格未定型的女孩(三年前班迪克斯娶她时,她已经二十五岁了),对他而言,她可说是个完美妻子,某种程度上,她有点像是个清教徒,但班迪克斯也浪荡够了,可以定下来过这种生活了。
在此之前,班迪克斯就像一般年轻男子一样到处拈花惹草。换句话说,声色场所他可是一点也不陌生。和他名字有所牵连的交际花不只一个,但他处理得很好,虽无意遮遮掩掩,却也谨言慎行,只追求个人短暂的欢愉,过著典型的公子哥儿生活:多金挥霍、荒唐虚度短暂的时光。然后按照惯例,这种日子随著婚姻而宣告结束。
他对妻子挚爱的态度,是公开且不顾旁人眼光。而她也同等回应。除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否则他们俩可说是互相将彼此捧在手掌心上。班迪克斯夫妇对爱的付出毫不犹豫,他们成功地在人间造就了一座天堂乐园--一桩快乐的婚蝈。
然而这盒巧克力,宛若雷声巨响般地坠落于这座天堂之中。
“把巧克力寄交柜台服务生之后,”莫司比总探长翻看文件找出正确资料,然后继续说,“班迪克斯随后也走进大厅,那时尤斯特爵士正在看《晨间邮报》。”
罗杰点头表示同意。尤斯特只看《晨间邮报》。
班迪克斯则迳自读起《电讯日报》。那天上午他有点闲散,没有董事会议要参加,也没有生意令他在这典型的十一月雨天有兴趣外出洽公。整个早上他都无所事事,看看报纸,翻翻周刊,和另一个一样百般无聊的会员打打撞球。大约十二点半的时候,他带著巧克力,回到位于伊通广场的家吃午饭。
原本班迪克斯太太交代过,这天她不会在家吃午饭的,但约会临时取消,所以她也在家里用餐。饭后他们坐在客厅用咖啡时,班迪克斯把巧克力拿给她,顺便解释这盒巧克力是怎么来的。班迪克斯太大先是消遗他竟然没亲自为她买一盒,继而表示她也有兴趣试试这个品牌的新口味。乔安?班迪克斯虽然性情稍微严肃,但还不至于排拒这种女性喜爱的甜品。
然而,它们的外型显然没啥特别。
“茴香酒、樱桃酒、黑樱桃酒,”她一边说道,手指-边在酒糖银亮的包装纸上划过,纸张上面用蓝字印上了每颗糖内含的酒名。“就这样啊!葛瑞姆,我没看到什么新口味呀!他们只是挑了三种一般口味的酒糖嘛。”
“啊?”班迪克斯说道,他对巧克力没特别兴趣。“噢,没什么关系吧。反正对我来说,所有酒糖巧克力吃起来都一样。”
“就是嘛,而且还只用一般的酒糖巧克力盒来装,”他老婆一边抱怨,一边检视盒盖。
“只是样品嘛,”班迪克斯指出,“也许是还没找到适合的外盒。”
“我就不相信它们会有什么差别。”班迪克斯太大说著说著,便剥开一颗茴香酒口味的糖,并将整盒糖拿到丈夫面前,“来-颗?”
他摇了摇头。
“不,谢了,亲爱的,你知道我不吃这种东西。”
“没错,但这回你得尝-颗,就当作是罚你,谁教你没有亲自去买呢。接好!”她丢了一颗给他。他接列酒糖时,她刚好皱了眉头。“喔!我错了,它们真的不一样。这酒馅大概足平常的二十倍浓。”
“这才叫做酒糖啊!”
班迪克斯想到这些所谓的巧克力酒糖打著烈酒名号,充其量不过是甜得要命的糖果而已,他就不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