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吉塞拉接过书,扫了一眼扉页。旧墨水手写的精巧的意大利风格字迹已经褪成淡褐色:“AmaliedeBoissyNeuwelcke,1858” 。
又一次,有东西触及了她记忆的边缘 “临走前来我房间喝杯茶吧,”她建议,“出租车还有几分钟才到呢。”
她们进入吉塞拉的房间,光线也变暗了。她打开一盏遮着琥珀色丝绸的灯。她用一套旧式的银器泡茶,并加入柠檬,用酒精灯烧水。
“为了你的将来干杯!”吉塞拉豪爽地举起杯子,仿佛那是一杯酒,“希望你的下一份工作能更好!”
但是福斯蒂娜对此几乎无动于衷。她呷了一口就放下了杯子。“我没有将来。”她茫然地说。
“别胡说了。快趁热喝了吧。那样你会好受些。”
福斯蒂娜顺从地喝下了。她总是顺从他人,或者对她而言更合适的词该是“易受影响”?
“谢谢。”她放下空茶杯,“现在我该走了。我不能让出租车等着。我也不想错过开往纽约的火车。”
“我送你到门口吧,”吉塞拉说,“等安定下来了别忘了给我写信。”
她们走出房间,来到走廊。福斯蒂娜就像一个被遗忘的小角色,在一个寒冷的秋夜,身着春天单薄的蓝色轻皮大衣,永远地离开这所学校,而在布里尔顿只有一个人愿意为她送行并祝福她。
她走在吉塞拉之前,转过一个拐角,来到楼梯的顶端。楼上走廊一对烛台发出的烛光一直照到了楼梯的第一处平台。其下方的楼梯则处于深深的阴影中,因为在楼下的走廊里没有任何光亮。
莱特富特夫人一动不动地站在第一处平台那里,沐浴在灯光下。她一只手扶着栏杆,望向楼梯下方黑暗的走廊。她那毫无光泽的淡黄头发最近才梳成了光滑的卷发,并穿着晚间的浮雕式服饰 一套灰褐色户外丝绒,在膝处重重折了几下,恰好和露出的花裙以及脚尖的绸缎拖鞋颜色相同。她的喉间飘着白色 那是貂皮和桅子花,以及一串珍珠。丝绒袖子齐肘长,袖子下戴着白色无瑕的细纹长手套。当她的目光专心地集中在底部走廊的阴影中时,她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克蕾尔小姐!”
“在,莱特富特夫人?”
福斯蒂娜从楼梯的上方回应。
莱特富特夫人身体巨震,转而抬头望着福斯蒂娜。福斯蒂娜打破了此刻屏息的寂静:
“您叫我?”
莱特富特夫人声音失去了以往的沉着:“你在那里站了多久?”
“就一会儿。”福斯蒂娜迟疑地笑了,“我匆匆忙忙的,甚至有种想从你身旁的楼梯上悄悄溜过的冲动。当然,我并没有那么做。那会相当无礼。”
“的确。”莱特富特夫人抿起双唇,“既然你很忙,那我就不再耽搁你了,克蕾尔小姐。晚安!”
她走下楼梯,挺直后背,高昂着头,留下了一个穿着飘动丝绒的优雅身影。
福斯蒂娜和吉塞拉保持一段距离,小小地紧随其后。
当身着黑色服装与白色围裙的阿琳从客厅来到下面的走廊,打开那里的灯时,莱特富特夫人停下了脚步。突如其来的灯光显示出走廊和平常一样空旷。没有迹象显示出莱特富特夫人为何会在平台上注视下方。
“你晚了,阿琳。”莱特富特夫人生气地说,“你应该在楼梯变暗之前就打开这盏灯。不然有人可能会摔倒。”
“是,夫人。”阿琳郁郁地回应。
莱特富特夫人优雅漫不经心地平抚着其中一只手套:“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在走廊里?或是你从餐具室进入餐厅的时候?”
“没有,夫人。我没看见任何人。”阿琳的唇上涌起某种恶意,“您呢?”
“当然没有!”但是莱特富特夫人的声音失去了权威。
沉寂被响亮的电话铃声粉碎。仿佛神经无法忍受这突如其来的喧闹,莱特富特夫人离开了。吉塞拉震惊地发现,某人或某事就像惊吓了贝丝·蔡斯一般吓着了莱特富特夫人
阿琳来到楼梯下壁橱里的分机旁。“这里是布里尔顿学校 请问您的姓名? 请稍等 找你的,霍恩埃姆斯小姐。来自拜佐尔·威灵医生的长途电话。”